唐苦老背着一个牛皮缝制的包裹,跟着军队行走在大道上,初夏时节天气已经颇为炎热,道路两旁的行道树上已经出现了早鸣的蝉儿,他们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叫喊着,让人心头多了许多烦闷。
但是唐苦老身边的士兵却从来都没有表现出烦躁的神情来,这些人就好像是不知疲倦一般地在大道上不断行进,默默无语地走过一个又一个山岗,绕过一条又一条弯道,不断缩短自己和敌人的距离。
天气炎热,道路难走,大敌当前,换做是胡人早就炸了窝,非得烧杀抢掠一番才能继续行军,可是这些人简直就是不知道什么叫痛苦,就这么不言不语不哼不哈地默默行军。
大路迢迢,人影渺渺。
他又抬头往前看看,一百多名骑兵簇拥的地方有几面大旗,一面是剑经交叉的“传道旗”,一面写着大大的刘字的将旗,另外一面是写着大大“复汉”二字的军旗。
军中法度森严而规矩甚多,这些旗帜虽然都代表了刘正,但是意义却截然不同,传道旗象征政权,将旗代表指挥官,复汉军旗则代表军队。
这是唐苦老从宣教官那里学到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唐苦老觉得学一些东西总比不学来得好,因此索性记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唐苦老既不是俘虏也不是复汉军士兵,可是他却跟着复汉军一起行军,还有了自己的背包和兵器,平时还能跟着士兵们听宣教官讲话,这真是令人奇怪。
他完全可以用兵器杀伤几个人之后逃走,这一片山区连绵,若是他趁机躲到山里面,复汉军不可能停下行军来搜捕他。
但是唐苦老不会这么做,他既然被人击败了,刘正又饶了他一命,他这条命就算是欠了刘正的了,他宁可去死也不肯逃走。
这不是要给他效力,但是战士也有战士的尊严。
噗通
一声闷响,是一个士兵跌倒了。
唐苦老回头一看,原来是赵穆,这家伙是当阳县招来的新兵,从小先天不足,体质虚弱,平时拼了老命才能跟上训练进度,眼下天气又热又闷,只怕他坚持不下来。
唐苦老走过去摸摸赵穆的四肢,发现湿冷无比,又看看他的脸色,惨白好像塞北的雪,再摸摸脉搏,发现跳动得无比缓慢,不由得开口道:“中暑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老冷眼旁观,若是在胡人军队中,这样的人就只能任他自生自灭了,毕竟慈不掌兵,军队行军不可能等你一个人,要是全军等一人那可是“一将无能,害死三军”。
“可惜,可惜!”唐苦老暗暗想道;“这小子还想着要跟着刘正立一番事业呢,只可惜就这么折在这里了!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要刀口上博富贵,就得有死在这里的决心!”
他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波动,毕竟十几年的战场经历中生生死死早就看惯了也看腻了,像他这样的人,心肠是很硬的。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边上的周大头也蹲在赵穆身前检查了一下,立刻叫道;“雷老三,你跑得快,快去营长哪里汇报,就说赵穆中暑了,需要一个担架!你们几个,快给他点水喝!”说完,他把赵穆的背包和武器都抗在了自己身上,丝毫不顾自己的负重也很高了。
唐苦老忍不住开口道;“这里距离武当还有一百多里路,至少也得走三天!你这么做,只怕你自己也得垮!”他说这话倒是一片好心,毕竟他还欠着刘正一条命,不还了这条命他还不能离开。
从来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周大头的脑袋真的很大。他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因为长了一个硕大的头颅,因此被人取了个外号叫“周大头”。此刻周大头转过头来,嫌恶地看了唐苦老一眼:“你当谁都跟你们胡人一样,战友有难都不管,见到女人就抢,见到男人就杀?告诉你们,复汉军中,上下一体,不要说军官有难必须抢救,就是士兵受伤也必须全力救助!”
唐苦老哑口无言,他当然想辩驳一番,告诉这厮胡人也是人,也有人性,战友有难也会救助,可是他就没有说话,毕竟人在屋檐下,而且胡人军中的残忍举动层出不穷,就算是辩驳也虚弱无力,倒不如钳口不言,以免惹火烧身。
“不过军队行军不是儿戏,要是误了行程,延误战机,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而今百里邀击张崇,正是兵贵神速之时,岂能迁延不前?只怕这个周大头要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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