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花门,祁邵珩若有所思。
平日里,阿濛清醒了就爱呆在里面不出来,她清醒着不和他靠近,说话也少,他也不知道她在书房做些什么。
今天,她不在。
祁邵珩伸手推开了书房的房门。
桌面上很被整理的很干净,彩墨颜料一一摆开,一只毛笔染了朱红,一只毛笔染了藏蓝,颜料未干,做过简单的整理,但是因为书房内彩墨的味道,让人不难想到最近有人一直在此作画。
这作画的人,一定是以濛不会有错。
书房有人作画,却不见画纸。
祁邵珩想了想,呷了一口清酒放到一边,视线却焦灼在了桌上的一个普通的檀香锦木盒上。
檀香锦木盒外的花卉是一看就是人一刀一刀刻出来的,因为刻得粗糙,便看不清楚檀木喝上的花朵了。
他看了看,也没看清楚这雕刻的繁花是什么花。
盒子打开,它的体积虽然不大,但是里面倒是一应俱全,竟然有两层。
第一层空空如也只有红色的缎面丝衬在上面,闻到了彩墨的味道,祁邵珩像是刹那间明白了什么,祛除第一层,在第二层的烟黛色丝绢上是一把竹扇。
——红湘妃竹扇!
不是最好的上品,但也显得珍奇。
扇骨宽约2厘米,长度9.5寸有余。
祁邵珩知道,这扇片红湘妃竹斑驳的朱红色痕迹是野生竹子病态衍生,并不是真的有这类的竹子,因此,红湘妃竹才显得弥足珍贵。
以濛拿着湘妃竹片做什么?
扇面轻轻打开的一霎,一股彩墨香味扑面而来,祁邵珩看扇面上画到一半的画,瞬间了然,以濛最近以来都是在这扇面上作画的。
扇面不大,作画的人却因为画工好,倒也画得很精巧。
祁邵珩看这画到一般的扇面画,突然像是了然到了什么,眼瞳变得幽深,握着红湘妃竹扇的手不断抽紧,指骨握地泛着苍白。
红湘妃竹扇被丢在桌面上,扇面展开,虽然并未画完,但是有心的人看看也该明白,这幅扇面画画得是《化蝶》。
扇面上的娴熟花卉手法,祁邵珩一看便知道是以濛画的。
白色,浅粉色,浅蓝色的朵朵牡丹竞相绽放,本该苍翠的牡丹叶子却显得有些病态的泛黄,牡丹上两只蝶,一只褐色,一只白色,一大,一小,飞在后面的白蝶在努力追寻前面的蝴蝶。
化蝶,是灵魂的追随。
梁祝凄美的爱情故事家喻户晓,梁山伯死,祝英台跳棺相厮守,而后化蝶,即使死也要死在一起。
以濛清醒的时候,不曾理会他分毫,她内心压抑得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画‘化蝶’!
这意有所指太过明显了。
——宁之诺不在,她要效仿祝英台!
死也要死在一起,真是伉俪情深。
祁邵珩讽刺地嗤笑,手边的清酒猛地灌入喉中,灼烈感烧灼着他的心肺。
怪不得会同意祁顾两家的联姻,生无此恋!
在这世上,到底占据她内心的是什么?
八年追随,一年倾心相待,两年找寻,他太累了。
扇面画没有画完,却已经基本成型。
他蹙眉,看到从右到左的红湘妃竹片页上,有一行直书于其上的娟秀小楷,以濛的小楷字一直写的很好。2年前他常看,有时候还会模仿她的字迹。题字一看便知道是出于她手。
百日终守恋佳容,
患得患失断其缘。
问君化蝶可有恨,
君笑此生无悔时。
落款:以濛
好一个‘君笑此生无悔时”。
无悔,她对爱谁无悔?
如此花费心思的扇面画,她对那人的用心,他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依着祁邵珩对以濛的了解,太符合她的性情了。她的执着和固执,有时候让人心生疼惜的同时又觉得她残忍又残酷。
化蝶,比翼双飞,和宁之诺?
他不准,更不允许!
眼神阴郁地看着那把红湘妃竹扇,如果不是想到她近日整日昏,沉病情稳定的时候就画了这样一幅扇面画,他一定会在现在毫不留情的给她撕毁。
——苏以濛,你对谁都仁慈,唯独对我太过残忍。
题外话:
还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