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
我挑眉,对他回以一个微笑。
商参在我这么做了后,看上去有些局促,扭扭捏捏坐到我身边,笨拙的从我手中将书拿走,放到一边,然后,他抬手,小心翼翼擦了一下我的右脸颊,说:“你哭了。”
怎么可能?
我正在笑呢,商参啊,商参,你真是又蠢又笨。
因为他的言论太好笑了,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回荡在院子里,几乎都要耳鸣;
笑到后来,我笑得浑身颤抖,最后没了力气,一头栽倒了他的怀里,几乎缓不过气来。
商参拍着我的背,一直都没有说话。
从那天之后,结界破裂的消息越来越多,长老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终于,有一天,他将我们三人招到屋内,告诉了我们所有的计划。
原来从一开始,选我们三人就是有目的的。
或者准确来说,我们三个是被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
“千年了。”长老说,“我们族人才研究出了一个阵法,能够勉强将三人传送到人间界,而你们三个人,就是这次的传送的人选。”
这个计划,影族人很早就开始在谋划了,但是直到这一代长老才将所有准备工作做好。
而这个计划很简单,就是将三个人传送到人间界,由三个人想办法找到当年神农留下的古玉,再想办法将剩余的族人带到人间界。
听完整个计划之后,紫苏不禁小声感叹:“好难。”
我没说话。
整个计划在我看来漏洞百出,先不说这个传送方法是否能成功,就算成功了,如何找到那上古遗留的古玉?如何转移人间修仙界的视线?
光这两个问题就足够让人吃一壶了。
更何况,要是那三人离心了又如何?
死了又如何?
不过顺着这样的思路微微想了想,心里就如同被泼了一盆雪水一般,冰凉透了。
我是整套计划的核心,而商参存在的含义不过是我手中的利刃,紫苏也是,不过她是软刀子。
就当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应下这个计划之时,商参突然跪下来,对着长老深深磕了三个头:“定不辱使命。”
我:“……”
倒忘了商参的身世和他那没几根弦的脑子。
紫苏见哥哥跪下了,也慌忙跪下。
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动作,我心里一股火气就上来了,当场拂袖而走。
奇怪的是,长老并未拦我。
当天晚上,商参来找我。
我劈头盖脸质问他是不是不想要命了,那个任务根本就是去送死。
商参讷讷的答道:“可是,阿玉,你说过的,你想让影族变好。”
我一下子就被他噎住了,觉得有些难堪,冷哼道:“我才没你想的那么高尚,影族没了就没了,我才不要跟我父亲一样劳心劳肺,到最后死的尸骨无存。”
“可是……”商参说,“你之前还顶撞大祭司,要大祭司用你改的阵法来支撑结界啊。”
“那、那本来……”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气呼呼的甩了他一脸墨水。
哼,才不是我专门研究出来的阵法呢,是我看不惯那些祭司们那么笨,一点灵活变通都不懂,每次画阵法又放血又耗灵的——
本来就人少,全死光了,谁来保护平民啊?
武将就是武将,满脑子的肌肉。
……等会儿,这样的话,要是让商参独自一个去了,那他岂不是要被人坑死?
第二天,我去找了长老,告诉他,我答应了这个计划。
长老看上去一点都不意外,他相当淡定的点点头,然后告诉我了日子。
我:“……”
老狐狸。
“没什么要说的吗?”问好一切之后,临走之时,我忍不住又问了长老一句。
长老闻言,拍拍我的肩膀,说:“哎呀早就等你这句话啦你们三个人走后记得要互相依靠不要打架尤其是你不要欺负商参也不要弄哭紫苏要是……”
说话都不带喘的,明显他憋了好久,而我又一次痛苦的经历了长老的“魔音贯耳”。
本来还想着悲情一把的,结果被长老一打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早走早好。
三天后,我按照长老所说,和商参、紫苏踏上了祭司们画好的法阵。
法阵繁杂庞大,即使是我,站在阵法中央,也辨不完全其上的符文刻印。
空气中的气氛凝滞庄重,压在人身上沉甸甸的。
紫苏有些害怕,抱着她哥哥的手臂不放。
我站在祭台之上,见长老难得的穿上他的祭袍,由远及近。
白雪映衬的白光,让他的面具蒙上一层微弱的柔光。
和三位高阶祭司站在祭台的四个角,长老说:“好好待自己。”
我点头。
紧接着,四位祭司开始吟唱,脚下的阵法发出光芒。
刺眼的红光亮起,眼前“呼”的一下闪现一片白芒,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山林。
脚下青草依依,不见白雪。
“咦,我们成功了?”
紫苏到底是个小女孩,见到从身边飞过的蝴蝶后,忘了矜持,高兴得拍起手来。
商参也很高兴,一直都是木头的他,眼底终于流露出笑意。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刚那最后一幕,长老同其余的三位祭司最后拿出的那道银光,是匕首。
我们踏上的阵法,是以他们的血肉为祭品。
“阿玉,怎么了?还闷闷不乐的。”商参突然凑过来,问到。
我回过神来,望着他脸上的笑意,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又不想让他担心,只得故作轻松,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你们倒是心大,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啊?”商参懵了。
“嘁。”我嗤笑一声,默默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青草。
真是的,一个比一个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