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冯琅挽着袖子坐在案上吃早饭,一碗热馄饨,家人匆匆来报说:“大爷,庄子上出事了。”
正值多事之秋,冯琅前不久刚因议论均田被降了职,虽然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半月后就给他调了官,但也受了惩戒。因此他一听出事就神经敏感:“出什么事?”
片刻之后,他换上衣服出了门,家人边走边说:“其实不是咱们庄子,是常家那边的。李惠不是在查常家的田地的,下来人到庄子上,刚好咱们那两片田庄是连着的,那人没眼色,跟咱们的人闹起纠纷了。”
冯琅驾车往出事的庄子上去,进了庄子里,鸡飞狗跳,闹嚷嚷的。那庄子上的主事人,还有庄民,平常只跟冯家的家奴打交道,压根就没见过正头的主子,看到冯琅,全惊的不得了,磕头下跪不止。田庄上冷,冯琅披着披风,地主老爷似的坐下,家人搬来胡床,又捧来热茶。冯琅喝了一口茶,听主事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那人非要丈地,小人跟他讲了,这不是常家的地,是冯家的地,不能丈,他根本不理,他们人多又横,咱们不敢同他们闹,只好请大爷过来。”
冯琅说:“了不得了,冯家的地他也敢丈。那王八羔子在哪呢?”
主事说:“我带大爷去。”
冯琅放下茶,去了地头。许多庄民围着另一名主事,正在跟那均田官吏纷争着。只听那小官员目中无人,得意洋洋说:“皇后家又如何?太后家的地都能丈,还怕他皇后吗?”
冯琅刚赶到,就听到这么一句,真是气坏了,三两步走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抽得他晕头转向,原地打了好几个转儿,狼狈倒在地上。接着又是一脚踹过去:“畜生东西,你去问问你的上司到底该怎么做事?问清楚了再来!”
主办此事的乃是李惠一个外侄,名叫李厚的。因为冯家和常家亲近,皇上现在扶持李惠,打压常家,某些人便自然认为冯家也是早晚的事,当然不能客气。挨了一巴掌,那官员屁滚尿流地去找李厚,李厚听到了,心里顿时有点虚了。这些下层官员,只能根据朝中的动向猜测上面的意图,哪能确知上面的想法。见冯琅如此横,李厚有点担忧,自己不敢出面,又不敢去找李惠,想了一番,他跑去找李益,请李益帮忙去摆平此事。
李益听了大惊:“谁让你们动冯家了?”
李益真不想替人擦屁股,然而涉及到冯家又不能不管。半个时辰之后,李益匆匆到了庄上,向冯琅赔罪:“这事是李惠在负责,绝不是我的意思,也同兰大人无关。不懂事的人胡来,国舅不要见怪。”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口水说干,累了一身汗,才把事情调停。
冯琅自己都惹了一肚子气,又哪还有心思去顾及常家?常英那头已经闹得人仰马翻了。李惠要去惹常英,但常英在朝这么多年,也是很横的,哪是任人欺负的,纵容家奴跟朝廷办事的官吏殴斗,竟然把一名官吏给打死了。
事情传到拓拔叡耳朵里,拓拔叡震怒了,命人将那涉事的家奴抓起来法办。然而常英坚决袒护,说:“我的家奴也有人被打死打伤了,谁来赔偿我的家奴性命?我还要赔偿呢。”不许办案的官员入府抓人。
朝廷更有一帮子大臣,帮常英求情说话的。拓拔叡很生气,派亲信带兵入府,把常家的家奴给抓去下狱了。
常英气的吐血。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拓拔叡坐在御案前批阅奏章,面对含怒而来的常太后质问,头也没抬,只是面无表情一边写批文,一边淡淡吩咐太监:“抬座。”
那时候是深夜了。太后着了曳地的凤袍,妆容匀的粉白的脸扫了一眼宫人,冷冷说:“不必了,皇上面前,老身不敢坐。你们都退下,我有话同皇上说。”
拓拔叡目见宫人退下,放下笔,不解说:“太后这话是何意,不是成心让儿子愧疚吗?”
太后说:“皇上明知道我是为何事而来,架势都摆起来了,又何必同我这不识字的老妇绕弯子。我哪敢让皇上愧疚,我是怕自己太不知高低分寸,惹得皇上再动怒。”
“太后是母朕是儿,自然是母亲在上,儿子当孝敬母亲的。”拓拔叡安慰她说:“儿子当真不知道太后在生什么气,朕这几日忙于朝务,没有到太后宫中请安,还请太后恕朕不孝之罪。”
太后说:“皇上已经决定了要拿常家开刀,又何必假惺惺地在这跟我说什么孝不孝的。均田司,校尉府的人将常家上下连同我一干亲眷底朝天地掀过来了,还派兵破府去抓人,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将常英还有我这老太婆下狱呢?不如现在好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拓拔叡也忍不住生气了:“太后今天是为了常家一个家奴来向朕兴师问罪了?常英纵容家奴违抗朝命,打死朝廷命官,太后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名?违抗朝命,打死朝廷命官,其罪等同于谋反!朕没有追究他的罪过,只是将家奴抓去法办,朕已经忍着脾气没发作。朕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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