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交流下来,他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产生了眼前之人是他人假扮的错觉!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心中不禁纳闷,这不长的一个月,在这乡野之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使一个人产生那么大的变化?
之前的怀止深不可测、万事波澜不惊,让你觉得可靠、信赖,但你却根本走不近他!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超脱于万物之外,他在为你谋划为你做事,可在他的眼睛里,你却看不到自己,或者说,看不到任何东西,似乎永远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而眼前的这个怀止,却骤然间鲜活了起来!他不再刻板守礼,他会笑会调侃,感觉整个人似乎都松懈了下来,周身泛起了让人舒服的暖意。
燕王一时之间突然有些糊涂了起来,弄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怀止:“先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长安笑了笑,把燕王请进了屋里,上座、看茶,之后才叹道:“这里真好!臣每日随着村民早早下地、伴着晚霞归家,粗茶淡饭,葛布麻衣……心境都祥和安宁了起来,真想一辈子都过这样的日子!”
她摸了摸身上的葛布,不禁有些感慨,想起少年时第一次偷偷出宫,那时的她,穿着普通的棉衣都会起疹子,被云起嘲笑了好久……如何会想到有一日,她会这般不舍穿着葛布麻衣的日子!
燕王却有些急了,怀止若是真的隐居避世了,那他的江山要如何是好?
长安轻笑了一声:“陛下别急,臣就是随口感叹一下!臣今日就随您回去吧!”
燕王松了口气,紧接着眼睛一亮:“先生是觉得时机到了?”
长安不置可否,反问道:“不知近日,鲜卑可有什么动向?”
燕王目露钦佩之色:“正如先生所料,慕容雅接手军队之后,反倒偃旗息鼓,不再有一点动静了。”
长安不见得色,脸上反而若有所思了起来。
燕王不知长安想到了什么,也不敢冒然打扰,怕打乱了他的思路。
良久,才轻声问道:“先生是想等对方先出招后,再有所动作吗?”
燕王想到长安之前曾说过,先出手的意味着先露出破绽,不禁揣摩道。
长安却笑了,反问道:“陛下有琢磨过石兰和慕容雅的立场和想法吗?”
燕王知道长安既然这么问,必然有他的用意在。他特意将石兰和慕容雅分开来问,可见两人的立场肯定是有区别的,这也许就是下一次出击的突破口:“石兰的性格,在先头全军覆没的情况之下,必定是急于再次出击一雪前耻的!至于……”
长安接口道:“今年幽州大旱,石兰偏偏选在此时开战,想必也让慕容雅伤透了脑筋!已经发生的他无法阻止,只能尽力补救!他此刻的想法,必定是想拖过这个冬季再行发兵,一来是想拖过这段对鲜卑来说最不利于开战的季节,二来如今我们刚刚打了胜仗,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此时跟我们对上,未免不智!他必定想着等我们‘再而衰,三而竭’的时候,再出其不意地一击而中!”
“先出手不行!被动等着又不行!这可如何是好?”燕王面现愁色,转眼看到长安淡定的模样,试探着问道,“先生可是已经有了计策?”
长安点了点头,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我们不想先出手,却又不想错过进攻的良机,那就逼着他们先出手吧?”
燕王见长安说得随意而漫不经心,不禁有几分怀疑:“这……慕容雅才智卓绝,如何会因为我们而冒然出手?”
长安勾了勾嘴角,眼中流光溢彩:“他会的!这次,我们不使任何计策,就用阳谋光明正大地逼他就范!”
建邺,正和殿
“皇上,慈安近日可有消息报来?”睿成王在朝会之后,特意留了下来,向崇安帝打听道。
崇安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莫名道:“没有!可是出了什么事?”
睿成王面色无异,眼角眉梢却都洋溢着喜意:“鲜卑和中原开战了!鲜卑两万先头在并州城外全军覆没!”
睿成王的语速极快,激动之情几乎已经压抑不住。
八年前,安肃侯殉难之时,崇安帝年纪还小,因此对睿成王特意提起这个地点并无多少感觉,反倒是对鲜卑的大败深感惊喜:“看来姑姑的计划很成功!她可有什么密信传来?”
璟和点了点头:“陛下下旨招慈安带兵回来吧!公主令我们做好随时介入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