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挟着冰块、砂石奔涌而下,远望如天河泄地,近听如兵马冲阵,张致和少时习剑,于朝阳峰上抱剑观山,悟得此剑。
沉璧剑意本来就是至阳至刚,诸邪辟易,这被妖物附身的女子如何承受得了,呜咽一声,就跪伏在地。但她腰背弯曲如满拉的雕弓,四肢伏地,手指抓着地面,呜咽作声,双目露出幽绿的凶光,就如虽然受伤但仍凶狠的野兽。
张致和见争流不曾把妖物逼出来,也不气馁,收剑回身,重新在剑上一拨,剑鸣声声,女子原本凶狠的目光却转为凄婉,凄凄惨惨地看向了围观的诸人。
而在场的看到女子如此哀求,心中的不忍竟克服了他们对仙师的敬畏,也全然忘记了身上的伤口是谁人带来的,翻身站起,衣衫不整地就要去夺张致和的剑。
张致和一皱眉,大行不顾细谨,灵力震荡,索性把在场的人都震晕了。
女子有些惊讶地看着张致和的做法,张致和却只是把面前的*踢开,横剑直视,一边弹着剑身,一边步步向前,冷声道:”孽畜,出来!“
她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含混,却带着风情,说道:“狠心的练气士,妾身在此积累香火不易,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出来!”这一句暗含法力,仿佛要直接把她逼出来。
女子泪落如珠,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地同悲,连躺在地上的人都仿佛从心底里感觉到了那种难言的悲恸,皱眉哼叫起来。
张致和心如铁石,袖中滑出一道灵符,无风自起,手掐法决,灵符在空中自行爆裂,九阳召星符,内含星力,至阳至刚,对于妖邪之类杀伐甚深,而今凌空自爆,只为震魂。
那女子躲闪不及,愕然愣在原地,一道爪尾俱全的青色魂魄从女子顶门飘出,刚一出来,它惊恐地吱吱一声,就要下地逃跑。
就在此时,沉璧剑起,一剑既出,如美玉沉水,月映寒江,在昏暗的神殿中划过一道锋锐、明亮却如流水一般轻盈、流畅的亮光,刺入妖魂,灵力灌注,剑气炸开,妖魂刹时如烟花一般在剑光下四散。
张致和收剑回鞘,有些讶然,这么快就完了?
却在此时,风吹动了屋檐下的铃铛,旗幡,呼啸而入,吹开了笼罩在神台四周的帷幕,却没有吹散屋内甜腻的香味,反而更加馥郁撩人、闻之欲醉。
四周火盆里的火焰反而腾地蹿起老高,由明亮的黄色转向幽幽的青色,袅绕的香烟如龙蛇游动,在空中游过来缠上人的身体,仿佛男女燕婉一般,和他们口舌相交,而那些本来健壮的男子却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变得苍老、枯瘪,但他们似无所觉,反而哭喊着挽留无情抛弃他们的烟雾。
张致和似有所觉地看向神台,帘幕飘起,露出了神台上的神像,那也是一个年轻女子,美艳、妩媚而慈悲,却带着一点狐相,虽然没有耳上的绒毛,或者脸上的尖鼻子,但张致和就是感觉到这神像后面是一只残忍而狡猾的畜生在玩味地打量着自己。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看到那个神像隐约露出了一个高傲、骄矜而残忍的笑容,像神灵那样高傲,仿佛在看蝼蚁一般残忍,但又像孩童找到新的玩具一样天真喜悦。
在下一刻,他就沉醉在安宁的沉眠里。
沈中玉一瘸一拐地感到庙门之时,正好看到已然完全失去意识的张致和被神域吞入的情景,不知为何无名火起,心魔更盛,强忍着口中腥甜,一运气劈开妖氛,冲上前与张致和一道落入神域之中。
神域虽小,但是在跌落的过程中却是不有控制,沈中玉眼睁睁地看着张致和被旋风裹起,转向远处,心里更怒。等到落地之后,他一踏脚,忽然间感觉脚踏实地的滋味实在太过美妙,神域之中皆是心念所化,而他的意志坚韧强大,岂是轻易让人左右,在神域之中自然是全盛之时。
他抬头看到透过炽热明亮,不带一丝风的沙漠上的蓝天,看到神域真相中的凄风惨雨,冷冷一笑,不过是一个邪神,真是好大的狗胆。掐指一算,他就算出了张致和落在何处,抬步去寻,却是缩地成寸,一步千里,袍袖飘飞,潇洒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