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给他绣的荷包做的衣裳他都说好,都说穿的如意妥帖……他怎么能说都不说的就来我们家退亲?甚至连个理由都不给我?!”
“别哭,二哥会帮你教训他的,二哥会告诉他我们齐家的女儿不是好欺负的!”齐修远附和着妹妹的话,嗓音格外的可靠和坚决。
“我给二哥和三哥丢人了……”齐练雯呜咽一声,将脸埋得更深,“现在大家都知道齐家二少有了个被退亲的妹妹,有了个没人要的妹妹……”
“我的妹妹温柔又体贴怎么会没有人要呢?是洪家那小子没眼光,以后有的是他后悔的!”齐修远毫不犹豫地说,边说还边不动声色的握住齐练雯的手腕给她把脉,直到确定她的身体还算不错,只是因为不思饮食而有些脾胃虚弱才将那颗从收到信件就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脏放回肚子里。
“二哥……”
“雯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信心了?有二哥在你还怕嫁不到如意郎君吗?”齐修远的语气里故意带上了几分轻松,“二哥这次过来就是想把你和修述也接到灵水镇去的,等到了那里,作为镇守的妹妹,雯娘想嫁什么人没有!”齐修远可是很清楚这个妹妹对丈夫的要求有多低。只要能够真心对她好的,哪怕是没什么才干无片瓦遮身,她也愿意点头下嫁。这些年,不论是齐修远还是齐修述兄妹,都受够了被人冷待漠视的苦。
“二哥!我们真的能和你一起回去吗?”齐修述眼前一亮,顾不得再哄妹妹吃东西,语带急促的问自己亦父亦兄的兄长。齐练雯眼睛里也流露出充满希冀的光——如今的她做梦都想要离开府城这个伤心地。
“当然,你们二嫂连你们的院子都拾掇好了,就等着你们过去。”齐修远含笑点头,“不过那儿可不比府城繁华,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
“还要做什么思想准备,只要能够离开这座府邸,哪怕是住在破庙里我也心甘情愿!”齐修述快人快语的说,“雯娘,你的想法应该和我一样吧?”他一面表态还一面扭头看自己的妹妹。
白玉般的颈子上有一条醒目勒痕的齐练雯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我已经受够了那些充满嘲笑和侮蔑的眼神……二哥,我要和你们一起回去!我想要离开这里!”
“好,等到我要走的时候就带你们一起离开,不过……”齐修远话锋一转,“你们还没成年,按律法不能离开父母身边,这样吧,你们先用散心的名义和我一起回去,到时候不再折返也就是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特意去灵水镇再把你们接回来。”
——齐修远可是知道自己的那位嫡母对小妾通房所出的孩子有多冷漠和无视,她虽然从不亏待他们,但也从不曾真心给过他们一个好脸色。每次她看他们的时候,那居高临下的冷漠眼神与看脚下蝼蚁的没有任何区别。而他们的那位父亲……从他们记事以来就不曾管过他们,有时候齐修远怀疑,齐博伦可能连他子女的具体长相都记不清。
齐修远的安排很快得到了齐修述兄妹的赞同,也不知道是不是确认自己马上就能离开府城的关系,再又说了几句话后,已经很多天没有扎实睡过一觉的齐练雯晃了晃身子,窝在齐修远宽厚而温暖的怀里沉睡了。
齐修远很快就发现自己怀中的妹妹睡着了,他冲着弟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把齐练雯转移到床上给她盖好被褥,兄弟两个轻手轻脚退出了齐练雯的寝卧。
伸手将门阖上的齐修远转身吩咐齐练雯的两个丫鬟仔细侍候好妹妹后,这才领着弟弟去了前厅。
“二哥这主意可真是太棒了!”齐修述喜笑颜开地夸赞道:“相信这时候就算母亲也找不出什么借口拦着妹妹去外面散心了,不管怎么说,这事都是他们理亏!”
“理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主座落座的齐修远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厉起来,“修述,你给我仔细说说,洪家为什么要和雯娘退亲!”
齐修远不问这个还好齐修远一问,齐修述就气冲牛斗,怎么压都压不住!
“二哥知道雯娘为什么答应和你一起去灵水镇吗?”齐修述咬着牙说。
齐修远皱了皱眉,呵斥道:“卖什么关子,直接把原因告诉我。”
自幼就对自家二哥言听计从的齐修述被齐修远这样一训,反倒冷静下来。他伸手拿起旁边的那盏冷茶仰脖灌进口里,“外面的人都说洪家人肯定是发现了雯娘的错处才执意要退亲,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二哥,我说了你都肯定不信——因为这实在是太荒谬了!你以为是谁抢了雯娘的未婚夫?!”
齐修述眼睛里闪过一抹嘲弄之色,“我以前就说过我们的那位嫡母不安好心,可你和雯娘偏生不信,说她虽然不喜欢我们但也不曾亏待过我们,还坚持要我尊敬孝顺她!可实际上呢,她真的没亏待我们吗?二哥你有元核注定要踏入修行长生道,她却给你找了个没有元核的妻子!还是用一颗破障丹换来的(二哥!我没瞧不起嫂子,你别瞪我,我就是举个例子!),在二哥你的真实修为没显露出来之前,族里的那些混蛋可没少嘲笑你!再说妹妹!雯娘马上就要和洪家那小子成亲了!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可前不久却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说洪家的小子看上了钟家的一位小姐,还非她不娶!你猜那位钟家的小姐和我们的好母亲是什么关系?”
齐修远面色微沉,“钟家?莫不是母亲的妹妹,我们那位钟姨母的女儿?”
“除了她还能有谁!”齐修述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当年雯娘只是不小心把茶水撒到她身上,她就记恨到现在——现如今连雯娘的姻缘也要抢过去!”
“我记得钟姨母只生了两个儿子,并无女儿。”齐修远若有所思的说。
“就算是生了女儿她也不会舍得嫁到洪家那样的人家去,”齐修述直接给兄长解惑,“我说的那位钟家小姐是庶出,不过因为是长女的缘故在钟家很是受宠,比起在我们家可有可无的雯娘当然是那位钟小姐对洪家更具备吸引力。”
“我齐修远的妹妹可不是任由他洪家挑肥拣瘦的!”心口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的齐修远用力掰断了自己座椅上的扶手。
“二哥!”齐修述高呼一声,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等我见过父亲后,你和我亲自去洪家一趟,”齐修远望向妹妹寝卧的方向,“我决不能让我放在手心里疼宠的妹妹灰溜溜的离开府城!”
就在齐修远打算为自己妹妹好好的朝洪家讨个公道的时候,远在京城的赵廷凯在频频审讯了数日后也终于取得了进展。
此刻的他正站在安王府的私人审讯室里,擦着自己手心染上的炭灰对身边依然气度儒雅的客卿柳先生道:“还是先生说得对,此人确实是死士出身,难怪我们怎么动用大刑他都咬紧牙关不愿意松口!”
“不过是人就总有弱点,要不是公子见微知著,属下们也不会发现这人居然会畏火如虎成这样!”柳先生面带微笑的恭维自家世子。
赵廷凯脸上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总算没让舅舅失望,”他冲着里面扬了扬线条优美的下巴,恨声吩咐道:“只要把握好分寸,撬开他的口,你们想怎么折腾他都行!”
“还请世子放心,”柳先生轻笑一声,“如今既已觉察此人弱点,属下就能保证此人再无任何秘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