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的伤势可重?”
“回帝君,并无大碍,只需细心照料亦可。”御医如实回禀。
“退下。”傅翼声音低沉而冰冷,令人心中微寒。
“是,老臣告退。”御医如罪释放般,退后几步,转身逃避似的逃开令人窒息的殿堂。
傅翼未发话,贵妃跟贤妃只能硬着头皮,静静地坐在一边,只期盼这次傅翼别牵连无辜,她们被皇太后叫来这里陪坐,却没有对殷卧雪落井下石。
“母后,霜妃又哪里不招你待见了?”傅翼走在皇太后旁边,皇太后对殷卧雪的态度转改,连他也摸不清,她这么做到底为何意?
“皇帝,这话敢情是问得好。”皇太后冷嗤一声,接着又道:“皇帝*爱谁,与哀家无关,哀家只希望,皇帝拿捏好分寸。”
“母后这话何解?”傅翼转动着手中的铁珠,眸色深深,迸射出凌厉的冰光。
“今日之事,贵妃与贤妃都有目共睹。”皇太后意有所指的道。
殷卧雪懂了,贵妃与贤妃坐于此,不是来助阵,而是来作证人,皇太后缜密的心思还真是远虑,估计从她突然造访,就已经准备好被自己烫伤。
伤自己,嫁祸于人,真是值得吗?
傅翼会相信谁?或是袒护谁?
从他刚才进来,就未将多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还真是让殷卧雪有些寒心,若没有草原跟桃林这两次,殷卧雪就不会有如此强需要他保护的*。
殷卧雪更弄不懂,皇太后想要对付自己,大可用月胧之事大做文章,为何从她踏进殿堂,对月胧之事,支字未提,这不像是皇太后的作风,绞尽脑汁挖陷阱给她跳,跳进去了,没理由不来抓人。
“朕只信自己的眼睛。”傅翼看也未看两人一眼,目光汇聚在一点,而那一点却非殷卧雪身上,而是老嬷嬷,让老嬷嬷没来由,背脊骨一阵发寒。
“既然皇帝如此说,哀家无话可说。”皇太后手一伸,老嬷嬷立刻上前扶起皇太后。“回佛堂。”
“长风。”傅翼冷声叫道,阴冷的双眼里迸发出阴历之色,指尖在桌面上敲打着。
林长风身影一闪,高大的身影挡住老嬷嬷的去路。
“主子。”老嬷嬷心中大颤,求救的目光望向皇太后。
“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太后转头,冷声问道,脸上满是怒意。
傅翼目光从皇太后身上掠过,落在老嬷嬷身上,神色愈加阴森,目光愈加寒洌,语气冰冷至极的说道。“记得朕曾经说过,景绣宫,没有朕的许可,不许任何人踏进。”
“皇帝,避重就轻,希望你好生惦量。”皇太后的话说得很隐晦,目光却落在贵、贤两妃身上,四妃之中,德、淑两妃背景略输于贵、贤两妃,一一除去她们两人,影响不大,但是贵妃跟贤妃就不一样,尤其是贵妃。
贵妃跟贤妃柳眉一拧,眼底闪过一抹不安。
皇太后警告之意,傅翼岂有不明,紧抿着薄唇,目光透着锋芒锐利,却很难猜透他到底想如何。只见他起身走向殷卧雪,将她扶起,冰冷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红肿的脸颊,很小心,似乎在呵护一件比生命还重要的稀世珍宝。
“不痛么?”语气虽冰冷,可任谁都听得出那关心之意。
殷卧雪一愣,瞳仁染上错愕之色,对他晚来的关心,心底还是划过一阵暖流。“小伤。”
老嬷嬷是下了狠后打她,可对殷卧雪来说,这点伤跟以前傅翼伤她时,根本不算什么。
“谁打的?”傅翼眸中布满了寒意,瞳孔里的血之光越加清晰起来。
“无关紧要。”殷卧雪拉开傅翼的手,紧紧抓住,眼角微微弯起,嘴角勾起淡然绝美的弧度。
“傻瓜。”傅翼长臂一伸,将她娇小的身躯紧搂在怀中。“忘记我说过的话吗?除了我给你的伤害,任何人伤你,都会加倍讨还,纵使暂时不能为你讨还,我也铭记于心,时机成熟,如数讨回。”
傅翼的声间不大,却能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楚,特别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殷卧雪自称“我”,让人震惊的同时,也惊恐,对贵妃跟贤妃,随即而来的就是羡慕嫉妒。
皇太后面容失色,眸子黯淡,傅翼那句:纵使暂时不能为你讨还,我也铭记于心,时机成熟,如数讨回。她清楚,这句话他是说给自己听。
“长风,将那个不知死活的老嬷嬷丢进地狱池。”傅翼紧抿着薄唇,妖艳的脸上极致的邪魅,狭长的凤眸里孕育出狠绝的肃杀。
在场之人,均倒吸口气,地狱池与地狱之炼,他们都未见识过,据传,被丢进地狱池或是地狱之炼的人,无一生还。
“是。”林长风一把抓住老嬷嬷的肩,提着她就往外走,连求救的机会也未给她。
刘图一愣,看着走出殿堂的林长风,目露惊讶,以往的林长风没有如此决绝,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给对方救饶的机会,而这次他却破天荒的没有。
贵妃与贤妃眼瞳黯然失色,两人心中一阵惊悚,面面相觑,好似接下来丢进地狱池里的人,就是她们其中一人般。
傅翼薄凉一笑,开口问道:“母后,可会多心?”
殷卧雪一愣,没料到傅翼会这么一问,杀了你的人,再问你会不会多心,这人真让人无语。
“看来皇帝已经羽翼丰满,夺取天下大权,指日可待!”皇后太突然一笑,颦笑间华贵之态尽显。
“母后想太远了,夺取天下大权,儿臣还没这样的野心。”傅翼紧了紧手臂的力度,将殷卧雪牢牢搂在怀里,大手有意无意的顺着她的秀发,眼底是极致的*爱。
“是吗?”皇太后似笑非笑,狐疑的瞅着傅翼,看着他对殷卧雪亲昵的动作,他毕竟是她所生,身体里有她一半的血液,他心中所想,她岂会不知。
傅翼紧抿唇,眉眼清凉一片,让红袖跟刘图心惊。
“我儿,容母后提醒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好了伤疤忘了痛,可悲至极。”皇太后最后看了殷卧雪一眼,转身离去,而在转身之际,脸上挂满了诡计得逞的得意之色。
今日她特意准备了这一出,不是为了惩罚谁,而是试探,不是为了试探殷卧雪,而傅翼,试探他对殷卧雪的感情虚假,她重伤月胧,他都未为了月胧一事来警告她,他居然为了殷卧雪出手救月胧,怕她因此找殷卧雪的麻烦而威胁她,若是用其他事来威胁她,根本没用处,然而,他却用歧月的命来威胁她,叫她怎么能不怒。
她可以不直接对付殷卧雪,可不代表她不会利用别人来对付殷卧雪,他越是在乎一个人,他的软骨就会暴露在人前,再强的强者,一旦有了弱点,自己在乎的人,那么他就不再是无坚不可摧的强者。
皇太后走了,贵妃跟贤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傅翼一句。
“你们还想留下来用膳吗?”
有台阶下,两人立刻婉言谢绝,离开景绣宫。
偌大的殿堂内,就只剩下殷卧雪、傅翼、刘图、红袖四人,傅翼冷眼扫过两人,红袖立刻会意,拉着神游的刘图离去,刘图本来还不乐意,可对上傅翼带有杀气的眼神,跑得比红袖还快。
“地狱池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殷卧雪也是有好奇心之人,在淑妃之时,她就想问,那时候的她还不敢在傅翼面前,肆无忌惮什么都敢问出口。
傅翼抚摸着她秀发的手一僵,低眸看了她一眼,回答道:“一个你永远也不想去的地方。”
“有地狱之炼厉害吗?”现在回想起那里面的岩浆,殷卧雪背脊骨就一阵发热,那里面的温度,高得真是吓死人,特别是那翻滚的岩浆,人若是被丢下去,绝对性的尸骨无存。
想想她能活着出来,还真是个奇迹,绝处逢生,死里逃生也不过如此。
“各有各的精妙之处。”傅翼邪魅而狭长的凤眸,展露阴暗却慑人的眸光,菲薄的唇瓣,噙着豪恣肆意的邪恶笑。
闻言,殷卧雪嘴角抽了抽,抬头望着傅翼的侧脸,顿时一抹寒意从脚底板直穿头顶,能取名地狱,绝非徒有虚名,地狱之炼她领教过,地狱池她不想领教。
“以后别傻乎乎任人欺负。”傅翼抚摸着殷卧雪红肿的脸颊,看来他还是小看了歧月在母后心中的地位,还是她笃定自己不可能对歧月出手?
“事出突然。”殷卧雪垂眸,那老嬷嬷的动作太快,快的让她一点防备也来不及准备,再说老嬷嬷可是皇太后身边的人,她若是出手,还指不定皇太后会向她如何发难,傅翼却不一样,他们母子之间本就不和。
“有烫伤吗?”傅翼犀利的目光落到殷卧雪被茶泽染脏的地方,伸出手,却不敢去摸,他不知道那茶水有多烫,从皇太后手上的伤势看,必定不轻。
“没事?”殷卧雪摇头,见傅翼略蹙眉,接着道:“茶本身不烫,是皇太后再茶水里下有毒,才看起来是被烫伤,实则不然,那毒直接与肌肤接触,立刻红肿起,状似被烫伤的样子,如果沾在衣衫上,再透进肌肤,刚开始有些痛,过后就不痛了,还一点伤痕都看不出。”
听到殷卧雪的解说,傅翼信了,悬着的心也落下。
大手覆盖在被茶泽染脏之处,傅翼微微侧过头,四目相对,两人均一愣,很明显他也没料到殷卧雪在看自己,而殷卧雪却有种做贼被当场抓包之感,抬眸顿时尴尬的瞥过了眸子,脸颊淡淡的染上一层红霞,惹来傅翼舒畅的笑意。
“这是?”回到内殿,药桌上放着的唐菖蒲落入殷卧雪视线内,抬眸,错愕的望着傅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