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并不接话,只眯着眼,似笑非笑看着何容,左手食指轻点桌面。
哒哒哒,不紧不慢的节奏让何容心里愈发有些急有些慌,她沉住气继续说道,“更别说我投入的装修费,店里的东西也都可以卖给你,进货价打八折卖给你怎么样,还有这些橱子柜子,你在步行街上,这个地段买店面,总是要做生意的吧,这些都用的上,您看?”
何容有些忐忑看着无忧,她贴出转让启示已经好几个星期了,来问的人不少,但价钱都不尽如人意。
她不知道对面的女孩子是不是仅仅是问问,更或者是在开她玩笑,但她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医生说,最迟,下个星期孩子就要做手术了。不然即使以后还有机会,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段,也会留下后遗症。
想起躺在病床上每天吃药打针还乖巧的安慰自己的女儿,何容狠狠心,咬牙道,“江小姐,坦白说,我急着用钱,但这个店是我的全部,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我不能贱卖了它,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说个价,我能接受的话咱们就签合同。”
左右食指缓缓收回,与右手交叠覆盖放在腿上,无忧向后重重一靠,终于抬眸看向对面,“其实我挺不能理解您的,何老板,您这家店只要开张,说不上财源广进吧,至少每天都有收入,长期来看,不比您一下子卖了它好?为什么你要坚持转让呢?”
何容缓缓呼出一口气,瘫软在吧台上,声音艰涩,“江小姐是学生吧,学生时代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单单纯纯的上学放学,即使暗恋也那么美好,进入社会后,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忙,太累,顾虑太多,您以为我愿意卖了它么,如果能够,我宁愿守着这家店到死,做生意不容易啊,早上七点去进货,晚上十一点回家,还不能马上睡觉,女儿乖巧,不需要我带,可我还要算账,凌晨一点能睡算早的了!可她现在病了,我需要照顾她,再不舍,也没有女儿重要。”言语中的痛苦彷徨渐渐转为坚定,何容离婚后独身带着一个女儿,在步行街这样的地方闯出不小的名声,她骨子里就是个女强人,突然陷入困境的迷离散去,她恢复本性,即使忍痛做出抉择,也无怨无悔。
无忧听罢,点头道,“的确,有得必有失,那好,何老板,看在您一片母爱的份上,我也不愿意多压价,500万,怎么样?”不自觉的又伸出左右食指。
何容一怔,随后一喜,500w,正是她的心理估价!
无忧好笑的看着何容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喜样,提醒似的点点桌面,“何老板,我是不懂商的,但这个价位想来已经很高了,您不满意?
何容赶忙摇手,“不不不,我很满意,不瞒您说,江小姐您的出价是目前为止最高的,有些人竟然报价三百万,天,这栋房子都不止三百万!”何容单手捂住眼睛,似笑似哭,哽咽着道,“呵呵,我都不知道我这一个多月是怎么过来,孩子生病天天住院,我白天来店里,晚上医院家里两头跑,家里老人急的高血压频发,生活简直一团乱。”
无忧淡笑,站起身来,侧首,“这下好了,也算是放下一桩大心事,今后有什么打算呢?”何容的遭遇不算可怜,至少还没到绝境,所以她在金钱上大方点,却并不同情她。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这些钱足够我们一家子生活一段时间了。”
“不如这样,你看,我还小,还没读大学,我妈妈也有工作,这家店,我也管不了,不如我聘请你帮我管理这家店?”无忧灵机一动,她最初看上这家店不过是刚好,刚好需要商机,刚好看到转让启示,现在想想,这家店最大的财富或许不是这栋楼这个店面,而是店主的眼光、货源和人脉,更甚者是她这几年商海沉浮的经验见识。所谓做生不如做熟,以何容对饰品店的重视,让她来管理,绰绰有余,应该会比她这个幕后老板还用心吧?
何容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此时鲜鸭蛋黄已经回归地平面,苍蓝如墨的夜色,淞江河畔,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少女无暇的肤色如月光莹白,若隐若现,何容却无端觉得恍惚。
她心神荡漾,一时竟无法言语。
猫儿眼一眯,无忧笑的可爱,“若是你觉得可行,咱们就签一份合同,我可以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之后你依然是这家店的老板之一,但是同样的,你的货源,客源,人脉,都要属于这家店,唔,那等你女儿手术结束护理期后正式开始,你觉得呢?这期间,咱们正好可以再装修装修,取个吉利的新名字,换个招牌,进一些新的好东西,你说呢,何老板?”
胥宝妍踏上最后一阶台阶,看到的便是笑咪咪活像只狐狸的无忧。
“这么说,三天以后,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啦?”胥宝妍上楼的时候刚巧听到何容的回答,聪明的她结合三两句话并自己的想象,很快就猜出了无忧的想法。
“只是老板之一哦~”无忧食指摇摇,纠正胥宝妍的说法。
“嘿嘿嘿,真好,无忧呐,新店开张我可提前预定了最新款的包包,最新款的鞋鞋,以及最新款的耳环手链和项链,我要vip卡,要最低折扣哦~”胥宝妍不顾蔷薇的冷眼,硬是扯着无忧的小胳膊扭啊扭,晃啊晃,为了她可爱的饰品,面子算神马,形象算神马都是浮云。
都说女人的衣柜总是少一件衣服,饰品何尝不是,胥宝妍几乎把饰品店楼上楼下都扫荡了一遍,好不容易千挑万选的拣了最喜欢买,拎着大包小包出门还嫌不满足。
也是,饰品这种东西,更新换代的快,衣服不同,搭配也要跟着换,往往女孩子的首饰盒中都会满到装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