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寻味的笑,不骄不躁。
她平静的模样很快磨平了卞夫人挂在唇边的笑意,而不幸中的万幸是,卞夫人的救兵来了。
来的两个救兵,司马黎也见过。他们是一对兄弟,年长些的是曹丕,只是身材不及身边的弟弟曹彰高大健硕,然玉树之姿亦不显娇弱。兄弟两个皆是一身戎装未褪,似是才习武回来。
“母亲。”曹丕曹彰异口同声地唤道,一个低沉,一个高昂。
卞夫人看着他们点点头,坐在她身旁的曹植却是瘪了瘪嘴,看着两个兄长欲言又止。
“植弟也想去随我们练剑不成?”曹彰不过十四五的年纪,生得大喇喇的,却不是绣花枕头。
曹植瞄了卞夫人一眼,才道:“为何不成?相比之下,二兄七岁时就能马上射箭了。”
他指的二兄,就是曹丕了。
“这有什么,”曹丕淡淡一笑:“待父亲应许了,我与阿彰一起教你便是。”
司马黎在此时不经意间侧了头,眼见卞罂低首饮了口蜜水,似是没瞧见这幕兄友弟恭的画面。
曹植得了兄长的许诺,仰脸看向卞夫人,试图得到她的首肯。卞夫人摸了摸他的头,道:“你父亲很快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再颂一遍那诗,他定会应允的。”
卞夫人说下这话不久,司马黎当真越过廊下,看见曹操从外面走了进来,与他一同跟来的还有郭嘉。
看来她家夫君都能随意出入曹操的后院了。
曹操与郭嘉似在谈论着什么,两人谁都没有抬头往这里瞟,还是候在门前的小侍得了卞夫人的意思迎上前去,才将两位请到了这里来。
“唔,险些忘了。奉孝,你夫人也在这……”曹操进了屋,狭目带笑,记起了卞夫人的邀约,待他抬头见到卞罂时,话语中的笑意戛然而止。
“明君也在。”他换了副正常的语气,略显枭雄姿态。
郭嘉立在他斜后方站定,看着司马黎眨了下眼睛。
司马黎只装作没看见,再一低头,只见小郭奕又熟睡过去了。
卞罂坐在她身边,本是垂着眼眸,听见曹操的问候,半不情愿抬起头,侧看向他,道:“听闻司空出征在即,罂却未曾想过还能再见司空一面。”
她这动作在旁人眼里看来,是慵懒极了。
卞罂眼角眉梢都不见重逢之喜,凤目中的漠然比强光还刺眼。
一言即落,竟无一人开口。
“咳,”郭嘉轻咳一声,道:“主公,我们可还需再议布兵之事?”
原来,他们本是要去书房的。
曹操颔首,淡声吭了一声,将残局留给卞夫人。曹丕和曹彰两个恭送父亲离去,而曹植也没敢提想要跟随兄长去校场之事。
“天色不早,我们也回吧。”卞罂象征性地看了看天外,直言对司马黎说道,丝毫不顾及卞夫人这个女主人。
司马黎在心中低叹一声,她夹在姊妹两个中间,却是难做了。
*
与此同时,曹操与郭嘉二人大步出了卞夫人的院落,郭嘉走在曹操身后,险险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
方才的细微情景可是一丝不落地被郭嘉收在眼中,他本不欲插手,可眼见走在前面的人周身气压愈来愈低,恐曹操控制不好情绪,影响出征。
“主公,若是在意,不妨就……”郭嘉叹道。
“不妨就怎样?抢过来不成?”曹操脚下速度不减,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郭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苦笑了一下:自己还没说怎样呢,曹操就自己脑补出来了,可见他当真有了抢过来的想法。
曹操与卞罂当年的情缘,郭嘉只是略知一二,因着大多都是捕风捉影的事,他也从未放在心上。谁知这两人时至今日还是无法释然,却是他意料之外的。
卞罂说的极是,他郭嘉的确不懂男女之情。可他如今媳妇孩子都有了,还管这么多呢?
“抢来也成,”郭嘉煞有介事地赞同了一番,这个方法最为简单粗暴了,只是他怕曹操后院起火,也不利于他在前线安心对战:“只是明君的脾性,主公比嘉清楚……”
郭嘉说完,梗了一下,自觉这个说法太不温柔,于是迂回试探着:“即便抢不来,也可收拾收拾那个得罪主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