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朝堂上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都察院那些御史和六科给事中们难道都瞎了吗?”
“瞎?他们才没瞎呢,不仅没瞎,他们的眼睛可雪亮得很!”顾二爷哈哈笑道:“皇上立储的事都争论十多年了,这两年提得越发频繁,他们还乐此不疲呢,没看皇上都躲进昭仁殿不出来了吗?”
顾崇琰心道,就算没有这些御史,皇上也在昭仁殿里出不来!
谁不知道方武帝一年到头都不上朝,日日留恋在郑贵妃那里,哪还管事啊?
皇上没有嫡子,按祖制便应该立大皇子为太子,可皇上却更中意郑贵妃所生的六皇子,为这件事,满朝上下都争闹了十年了……
顾崇琰这下没心思喝酒了,顾二爷的立场已经表达了,他如今“自身难保”,就更别提别的帮他再筹谋开路了……
顾崇琰又连喝了几口酒,心里却愈发的烦躁,借口要出去透透气,顾二爷也由着他了。
老三的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外头可比里面冷多了,风一吹,原先因喝酒而泛红发热的脸都冷了下来,连带着头也隐隐作痛了,顾崇琰却觉得胸口憋得慌,怎么都疏散不开来。
走在前面庑廊下,看见原先候着的人寥寥无几,还都是自己的人。
“二爷的随从呢?刘福呢?”顾崇琰开口问道。
阿束心头一跳,有些慌了,结结巴巴道:“刘,刘掌柜的跑肚了,他们,他们送刘掌柜的回去……”
以刘福那体格,可不是一两人能够抬得动的。
顾崇琰抿紧了嘴角,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沿着庑廊走了一段路,让凉风吹着他的全身。
他长得高挑,却纤瘦,看起来就略显单薄,还曾有人给他批命说他没福相。
兄弟几个里,二哥与他长得最像了,他没福相的,二哥就福泽连绵?
什么道理!
顾崇琰赶忙摇摇头,想借冷风熄掉心里一点点窜起来的火气,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一个小厮模样的身影靠近了,顾崇琰抬头看过去,是平日里在他书房当差的阿贵,他很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事?”
阿贵恭恭敬敬上前来行了一礼,提着手里的食盒道:“三爷,李姨娘方才差人来给三爷送醒酒汤了,还热着,您要不趁热用了?”
食盒是分了两层的,外头一层注上热水,里头一层则放上汤水,在这冷天里也不会凉。
这样的温柔细致,可不是李姨娘素有的?
一想到那个秀丽清雅如芙蕖的女子,顾崇琰心头像是被温泉浸洗过,方才的那点火苗淹没无踪,就连一颗心,都是热热的。
“拿过来吧。”顾崇琰微笑着接过阿贵递来的汤盅,一饮而尽,温度适中,味道也很好,清清淡淡的,把那丝丝缕缕的头疼都带走了似的。
顾崇琰会心一笑,道:“下去领赏吧。”
阿贵千恩万谢地走了,顾崇琰的心情好像也没有那么坏了。
他长长叹了声,重新走进屋内。
顾二爷喝得醉醺醺的,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了,这个时候,内院都快落匙了,顾二爷的随从又不在,再送回去只怕也不方便。
想了想,顾崇琰唤了人进来,让他们将顾二爷带到自己书房去歇着,又随手点了阿束去二房那儿报个信,说二爷今儿个歇三爷外院书房那了。
至于顾崇琰……
想到方才那碗暖心暖胃的醒酒汤,再忍不住了,提步就赶着落匙前去李姨娘那儿。
贺氏听到二爷不回来了的时候,心里头失望得紧,他们夫妻分开多年,小别胜新婚,这两日正如胶似漆呢,全被打搅了!
贺氏也觉得自己最近跟小媳妇似的无理取闹了,可她和女儿近些日子在老夫人面前总讨不着好,能有个人体贴着,心里可不是熨帖的?
二爷最近对她是真的好呢!
贺氏想得胸口都热了,担心顾二爷喝酒伤了身子,又想起在老夫人那儿听顾妍说的那牛乳核桃露,心思一动,笑眯眯地就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