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溥坐在堂中,神色无奈又懊恼。
母子二人静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钱老恭人先开了口:“这么说,这事儿又没指望了?”
崔溥点点头,又转了话锋:“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个。”
钱老恭人一怔:“还有别的不成?”
“这事儿太蹊跷了,”崔溥捏着扶手,手收紧了些,“宫中有了这样起起伏伏的事情,一切没有尘埃落定时,我们怎么会收到信呢?京城如今是人尽皆知,闹的满城风雨,这不像是陛下以往的作风。而且中宫被禁足,这可是大事儿。”
钱老恭人听到此处,才嘶了一声,像是刚发觉事有不对一样。
“那你的意思呢?”
“儿子也在官场这么多年了,只怕陛下是要对甄家下手。”
钱老恭人一惊:“好好地,动甄家干什么?”她说着又半眯了眼,“你也不要说我见识短,甄家是好动的吗?昭宗皇帝钦赐的丹书铁券,只要不是谋逆大罪,那就是最好的护身符。就算是陛下,也不是说动就动了他们家的。”
崔溥皱了皱眉,似乎有话要说。
钱老恭人一摆手,又说道:“咱们这些世族,牵一发而动全身,依我看,陛下未必要拿甄家怎么样。”
崔溥心说还真不一定。
如甄谈这样的人家,固然是看起来屹立不倒。
可实际上如何,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陛下不会重用他们,这一代过去,风光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对了,”钱老恭人微一扬眉,眼角挑着看崔溥,“前些日子你不是说,陆秉均告了半年的假,打算到应天府来看看你?”
崔溥嗯了一声:“他是告假要回乡,顺路转到应天府,带着靖淇一起的。”
“等他到了,就别进府了。”
崔溥一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向母亲。
钱老恭人见他这样,嗤了一声:“他们家跟甄家那点子事儿,外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就算陛下不会拿甄家怎么样,如今中宫已经这样了,跟甄家沾染上,自己也得臭一半!陆秉均这时候来应天府,谁知道他想干什么?你最好是就不要见他。”
崔溥心说这可真不行。
都是场面上的人,人家特意来的,怎么可能避而不见呢?
他不想再跟母亲说陆秉均的事儿,生怕一言不合再惹恼了母亲。
因如此想,就有心岔开话题,稍转话锋,又提起袁慧真来:“那老夫人说的事情,母亲还有是什么主意吗?”
钱老恭人眼神也暗了暗:“这事儿就这么着吧,是咱们算差了这一宗,没料到她拿昱哥儿的婚事来挡。袁持舟都已经点了头,我们还能说什么?不过你也别声张,我看慧真最近着实不大好,别让她知道了。”
崔溥听她这样说,就知道,这事儿板上钉钉,毫无办法了。
袁慧真一旦嫁给了崔昱,袁持舟的心,一定会偏向长房。
崔婉如果还在,自然不同。
可如今崔婉没了,就另当别论了。
袁家不同于甄谈二家,他们家在京城有人脉,身上也承有世袭的爵位,再加上自昭宗皇帝以来,袁家从未涉入党争之中,可以说是难得的清流世家。
如果陛下真的有心动一动甄谈两家的地位,那第一个要抬举的,一定是袁家。
这样的人家,跟长房结成亲家,只怕分宗这件事,又要难上加难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