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颍疏觉得万分狼狈的从车上下来,那辆黑色的迈巴赫立刻启动离开,留下她一个人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远去。
那抹纤细娇小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身影倒映在后视镜中,无端的让Neil觉得有些莫名的燥意,直到车子拐过一个弯,再也没有那抹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中的影子,那点燥意才消失不见。
隋颍疏沮丧的站在原地,眼眶红红的,好半响才垂着脑袋走进农场里,李蔓正抱着儿子在跟几个工人交代工作,看到她这副模样,又说了几句后走过去。
隋颍疏才趴在床上没一会儿,李蔓便走进来了。
“今天又不顺利了?”李蔓坐在她身边拍拍她肩膀说道,语气是一种对不懂事的孩子的纵容和无奈,仿佛早就对结局早有把握。
“我是不是真的太天真了?”隋颍疏闷闷的声音从枕头底下传来。
“你现在才十七岁,天真不是很正常的吗?”虽然她的天真还是比大多数天真的人要疯狂一点的,“再说了,趁着青春,在确定自己不会死不会残不会给别人带来灾难的情况下疯一把,多畅快肆意不是?”李蔓想,这次大概是真的结结实实的撞到南墙了,这孩子。
隋颍疏趴在枕头上没说话,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念头是因为脑子一热产生冲动后出现的,可真的实行却是经过她的深思熟虑的,两个月的等待签证的时间足够让她想清楚,她明白她和Neil之间的巨大差距,明白这是一次豪赌,可她依旧来了,带着前所未有的欢喜和忐忑甚至是信心,而现在,她的一切坚持和信心轻而易举的就被他的两句话击垮,他说自己是在做白日梦,他对她感到厌恶……好难过啊!
晚餐的时候,隋颍疏狠狠的嚼着李蔓做的超难吃的超级粗的荞麦面包,把李蔓夫妇感动的一塌糊涂,李蔓是高兴的,高兴她做的面包被人如此欣赏,李蔓丈夫也是高兴的,高兴的是终于有人帮他解决那韧性简直比皮带还要厉害的面包了!
啃完一条后,隋颍疏牙齿都快酸掉了,捂着脸颊回房间,在床上静坐一会儿后,拿起床头的座机给那位帮她处理签证问题,现在已经在剑桥大学留学的学长打电话,她需要点钱买回国的机票……
学长跟隋颍疏关系不错,家里挺富裕的,二话不说便帮她买了一张明天下午的机票,那正好是她能在英国呆着的最后一天。
明天就能回家了,可她的心却觉得空落落的很不舒服。
彼时,埃文斯庄园。
铺着庄重的红色餐布的长桌两端,一大一小的身影正在用餐,列队整齐的几个佣人安安静静的机器人一般的站在边上一动不动,只有偶尔餐具轻碰撞击的声音在一片安静中响起。
韩商言正有些笨拙的剥着虾,自从那天隋颍疏给他剥了一碗虾他吃下去之后,他固定的晚餐菜单里就多了一碗虾,正正好的跟那天一模一样的数量,多一只少一只都不行。他手边还放着一支看起来有些旧的手机,时不时的要去看一眼。
Neil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中间跟韩商言的距离有将近五米,他的背脊一如既往的挺直端正,一举一动甚至抬眼侧目都透着一种老式贵族特有的华丽却复杂的优雅感。
金棕色的眼眸轻轻一抬,便将对面那个小孩的动静尽收眼底,他放下刀叉,用手帕轻轻的优雅的擦拭嘴角,低音大提琴般的动听的声音在安静无声的餐厅中响起。
“听说你这两天对我的行程很感兴趣。”
打了小报告的玛丽女士严肃着一张脸站在几个佣人前面一动不动,假装不是她打的。
韩商言自顾自的吃晚餐,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Sawyer(索亚)?”他又出声,金棕色的眼眸平静无波的看着他,看不出喜怒。
韩商言还是看都没看他一眼,专注的对付碗里的虾。
Neil站起身,转身迈步往外走,只是轻轻的不知道是对谁的道:“给他找一个心理医生。”
“砰……”韩商言桌上的碗蓦地被叉子压的摔在地面,里面他剥的坑坑洼洼有点恶心的虾倒了一地,他呆呆的瞪大眼看着,然后蹲下身去捡,陶瓷碎片割破他细嫩的手指,鲜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却仿佛毫无所觉。
“少爷……噢!”玛丽女士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制止,结果脸上立刻被砸了一只虾。更多的佣人急忙想要上前阻止,也受到了或大或小的攻击。
整个餐厅里一阵喧哗吵闹。
Neil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平静无波的眼眸微微转深,还未出声,一阵手机铃声忽的突兀的响起。
原本正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攻击别人的小孩立刻丢下手上的碎瓷片和虾,抓过手帕飞快的擦了两下手后马上接了起来,耳朵紧贴着手机默默的低着头跑上楼。
……
隋颍疏完全不知道韩商言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她正酝酿着该怎么跟那小孩说自己要食言了不能去庄园里陪他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哔。”那边的小孩发出很可爱的声音。似乎在催促她说话。
隋颍疏脑袋埋进枕头里。
“哔。”
隋颍疏拉过被子鸵鸟似的把自己盖起来。
“哔哔。”
谁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道别的话啊?!这小孩有自闭症呢!她敲响了他孤独世界的大门,他将她容纳进去,自己却承诺过后说走就走,简直不要更残忍,想想心都好痛!隋颍疏简直都要哭了。
电话那头的小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渐渐的没了声音,他坐在地毯上,乌黑清澈的眼里满是慌乱无措。
“唔……商言宝贝,我明天可能……”隋颍疏闷在被子里,万分纠结艰难的出声,“可能……”
韩商言紧紧的抓着手机,眼里的慌乱无措渐渐的消失,仿佛泛起波澜的湖渐渐的归于平静,变得死水般的沉寂无声……
“可能还要拜托你了!”隋颍疏闭着眼睛一副“死就死吧”模样的喊出声。
韩商言黑暗无光的眼眸立刻蹭的下亮了。
“哔!哔哔哔哔哔……”
听着那边传来的“哔之歌”,隋颍疏掀开被子让自己出来,一头的汗,她颓唐的坐在床上,听着那边的声音,纠结的脸上又有着些许欢快和忐忑,好吧,明天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是不行……至少她真的真的,尽力了。
……
机票是下午三点的,可上午十点的时候,隋颍疏非但没有收拾东西准备去机场,反而穿着侍应生的衣服出现在一个室外订婚派对上。
“你还真是不死心啊。”程璐微拿着一杯香槟对端着一托盘酒过来的隋颍疏低声说道,“不过你也是好运,这次是Evans赛车队的队友的订婚派对,因为他们想要晚点坐飞机回到自己国家邀请亲戚办派对的时候正好是晚上,所以在这里才会在上午举行,正好让你趁着下午离开前再拼一次。”虽然肯定是不可能的,她都开始好奇隋颍疏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心和勇气敢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去追求Neil那样身份地位本身又优秀到变态的男人了。
隋颍疏对她咧了咧嘴,“我是好运啊,要不然怎么会遇到你,昨天帮我进卡加俱乐部,今天帮我进这里,谢谢你啊。”
“你只要别闹出什么大动静让我丢脸就万事大吉了,我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把你打扮成侍应生才能带你进来的,要是出问题了,我也会跟着倒霉。这不是普通人家的订婚派对,能进来的都必须是受到邀请的人,否则就算是被邀请的客人带来的人也不能进去,你记住了。”程璐微睨了她一眼,一口喝了杯子里的香槟,把空酒杯放回隋颍疏端着的托盘上,施施然离开。
隋颍疏看着她的黑色长裤和西装款的黑色蕾丝上衣,心想她连参加这种派对都这么又美又帅……话说Neil在哪呢?是不是在屋里头?
“……呵呵你说的很好笑,但是我可不认同……”隋颍疏正寻思着摸进前方的房子里,一阵娇笑声传来,一直白皙修长的手从边上伸了过来,拿走她托盘上的一杯香槟,她下意识的顺着那只手看向手的主人,然后对上Jennifer那张笑容妩媚的脸。
Jennifer看到她,表情立刻一变,手上拿着的香槟蓦地倾斜向她的脸泼了过来,隋颍疏一瞬间条件反射的拿手上的托盘去挡,她托盘里本来还有几杯红酒的,结果她把它当盾牌使,托盘里的红酒立刻就朝Jennifer泼了过去,隋颍疏只是被香槟泼湿了几缕发,Jennifer却是一整个胸口和脖子都被红酒染湿了。
“啊!”Jennifer被扔了一坨狗屎在身上似的尖叫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隋颍疏拿着托盘挡着自己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眸,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Jennifer,她不是故意的……
“该死!到底是谁请你来的!”Jennifer指着隋颍疏尖叫出声,一双双探究打量的目光立刻集中在隋颍疏身上,叫隋颍疏感到万分尴尬,刚刚才被程璐微提醒过别闹出事给她惹麻烦,谁知一转眼她就闹出事了……
男女主人很快赶来事故现场,看到隋颍疏也是立刻皱起眉,女主人脾气很暴躁,当场就大发雷霆,指着隋颍疏大骂,“上帝!这绝对不是我们家的佣人!我们家没有黄种人!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是不是小偷?!我就知道,我前几天才丢失了一串钻石项链!你们这些低贱肮脏的臭虫!你们都想破坏掉我美满幸福的人生!混蛋……”
这女人骂人的语速很快,本来学的就是美式英语的隋颍疏在她英式英语说的那么快的情况下根本听不懂,但是周围的视线和她的眼神还是让她尴尬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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