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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大看着他们,很故意地没有招呼免礼。钱裴弯着腰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心里恨极。过了好一会,龙大才摆着架子拖着声音道:“不必客气,我与太守大人议完事,顺道过来瞧瞧。”
钱世新没说话,这道顺得,分明两个方向。
龙大又道:“听说我家管事日前光天化日之下遭劫,涉案之人中有钱先生的轿夫。”
钱世新忙道:“太守大人已就此案来府中查办,严审过我府里的一众下人。那轿夫早被我爹撵走,没再用他。他在府外的作为,与我爹爹及钱府实在没有关系。我们已将所知尽数报给太守大人,还盼大人早日破案,擒到案犯。”
龙大点点头:“这些姚大人与我说了,听说他依着线索追查,确实有所斩获。我来此,也是谢谢钱大人与钱老爷对此案的鼎力相助。我家安管事,啊,不对,她过不久便不是管事了,我与她情投意合,欲相伴到老。所以呢,我将娶她为妻,婚事已在操办中。”
钱世新一愣,面色很快恢复如常。钱裴却是紧抿嘴角,脸色铁青。
龙大接着道:“我知道晨晨与你们钱家从前颇有些渊源,所以这婚事还是告诉你们一声为好。想来你们也会为我们感到高兴。今后她与你们再无瓜葛,互不往来,皆大欢喜。”
钱世新垂着眼,不说话。钱裴握着了拳头,咬着牙,也不敢说话。
龙大看着他们,笑了笑:“你们还未与我说恭喜。”
钱世新与钱裴同时拱手道:“恭喜将军。”
龙大点点头,一本正经道:“虽不是真心,但我也十分受用。”
这回钱世新的脸色也要绷不住了。但龙大似看不见,毫不在意,挥了挥手道:“我军务繁忙,这就得走了。对了,钱大人行个方便,我与钱老爷单独说几句话可好?”
钱世新看了一眼父亲,对他使了一个告诫的眼色,然后道:“将军有话说,吾等自然从命。”他言罢,直起身来,对身后的仆役摆了摆手,然后领着他们出去了。龙大也对身后的卫兵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卫兵也出门去,还随手将门关上。
钱裴站在那,心里的怒气简直排山倒海。他是文士出身,教过许多学生,有不少学生仕途顺遂,他也沾光不少。这一生顺意,还从未曾受到过这般的羞辱。从他进门到现在,这龙大将军都个座都未曾给,让他与他儿子一直站着。此处明明是福安县,他儿子掌事,此地明明是钱府,是他的家。竟然欺他至此!
龙大没说话,坐着喝了一会茶。连正眼都没再看钱裴一眼,茶喝好了,把钱裴晾够了,他站了起来,不急不缓地走到钱裴面前。
钱裴看着他,不说话。龙大也未说话,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个子比钱裴高大半头,身形也比他壮实不少,盯着他看,气势很是凌厉。钱裴终是败下阵来,转开了目光,不敢再直视。
龙大却是在这时突然出手,他一掌掐住了钱裴的颈脖,一手扭住钱裴手腕,动作快如闪电。钱裴叫都来不及叫,便已发不出声音。整个人被推向后方,咚地一声用力撞到了墙壁。
龙大掌下用力,钱裴无法呼吸,老脸憋得通红,本能的挣扎,却敌不过龙大的力气。
龙大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与他道:“钱裴,我知道你,你也知道我,只是从前我们没有打过正脸的交道。我本也不想自降身份与你说话,但你不识实务,总来招惹。你在安家便是如我这般动作威胁安若希的?我告诉你,安家里头的每一个人,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那人,不在安家,在我身边。所以无论你对安家的人做什么,我都不会在意。”
他稍稍松掌,钱裴从濒死边缘回来,用力吸气。他受此胁迫,怒意无法抑制,恶狠狠地瞪向了龙大。
龙大压根不在意他的眼神,比他更凶狠地瞪回去,冷道:“不要再打我未来娘子的主意,她是我的。你的老命不值钱,我不稀罕要。但你儿子仕途正好,你难道不为他考虑?若你实在活得腻味了,我也是敢成全你们一家老小的。”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盯着钱裴看。钱裴依旧喘气,瞪着他。
龙大勾了勾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我们做武将的,能动拳脚刀剑的时候真不爱讲道理。如今趁我还有耐心与你们言语周旋,你好自为之。若我发现晨晨身上少了一根汗毛,不管证据如何,无论理由怎样,我一定会让你好看。下回逼得我来见你时,我定不会这般有礼了。”
他说完,松开了手,将钱裴丢到地上。钱裴趴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气。龙大看也不看他,转身出去了。方才那般说话观察,他已心里有数。提到钱世新时,钱裴眼里神情毫无松动,他真是自私到极点,不会顾忌儿子及家人状况,他只顾自己。
龙大打开房门出了去,对钱世新道:“钱老爷年纪大了,身子不太好啊,才说了几句便犯了咳嗽,快给他找个大夫好好治病吧。莫给家人也染了病,那便麻烦大了。”言罢,领着卫兵们扬长而去。
钱世新又惊又怒,赶进屋里扶起父亲。钱裴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外走。回到自己院里狠砸了桌椅,又打了几个丫头。心中怒火仍无法平息。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