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明月初行,月光泛着清冷的光辉,把大地照得一片银亮。
正房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从里边窜出来,穿过抄手游廊,把大门开了一条缝,钻了出去。
陆丙仁惦记着一百两金子,那是罗家老爷留下的唯一财产。如今罗老爷自尽,他觉得再也等不下去了。
老爷的遗体还在刑部衙门,需要认领回来敛葬。还有那孤女寡母,必须尽快从女牢中赎出来。有了这一百两金子,这两件事都能办成。
他悄无声息出了门,感觉有些寒冷,瞧了瞧四周,人很少,十分安静。他低着头,快速沿着官道往城南去了。
罗家祖坟便在城南十里处,他必须尽快赶过去,把金子取了,如此才能让自己彻底安心。
罗家祖坟陆丙仁去过无数回,几乎每年都会随罗家人前往祭拜一次,所以,路途他很熟悉,可以说是轻车熟路。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已经是荒郊野外,四周一个鬼影都没有。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又走了许久,从官道的一个分叉口进入小道。
他觉得有必要谨慎一些,也许抄小道更加神不知鬼不觉。终于,月行中天的时候,他来到了一片山地,罗家祖坟就在眼前,据罗老爷讲,这一片祖坟所在之地是一处吉穴。主山不仅来龙深远,气贯隆盛,左右前后又有砂山护卫,可藏风养气。祖坟所在之地不仅背靠主山,而且山环水绕,正是上上阴宅之所。
他十分伤怀,既拥有如此阴宅又为何家遭横祸?!
看来什么阴穴寻龙都是飘渺之语,只有事在人为。他暗下决心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夫人和小姐从大牢里赎出来,否则愧对埋在地下的罗家先人,更愧对还没有敛葬的罗老爷。他鼻子泛酸,突然跪下对着墓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从背上的黑色包袱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铁锹,朝着墓碑深挖。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他挖出一个小箱子。打开一看,最上面是一张牛皮纸,牛皮纸之下是金灿灿的金元宝,看大小,应是十两一锭,粗略一数,共十锭,正是一百两黄金!
他既大喜又不安,迅速把牛皮纸揣入袖袋。又把十锭金子取了,包在一个黑色包袱中,背在身上。然后把箱子重新放回墓碑下,填好土,把铁锹弃之草丛,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在夜色中。
去的时候忐忑,回来的时候多了一份激动和欣喜。脚程无论走多快,他都不觉得累,中途只停留一小会儿,喝了水,之后又再度潜行。
宅子已经在望,他心中无比欢喜。
可突然间,却生了变故。
两个黑影从拐角闪出,他冷不及防心一慌,沉声道:“什么人?”
对方没有答话,只露出四只泛着青光的眼珠子。他瞬间看清楚了,他们是一高一矮两个蒙面黑衣人!
暗道一声不妙,刚想拔腿就跑,矮个的已经迅速窜上来,对他的鼻子就是一拳!
一声惨叫!
暖流从鼻子涌出,是鲜血,疼痛感令他呲牙咧嘴,鼻梁已经被打断。
那人打了他,竟还把他按在地上,手肘卡着他的脖子令他无法动弹,也无法高声喊叫。
另一人走上来,粗暴地扯下他身上的包裹,打开看到十锭大金锭,两眼泛光。
“嘿嘿,终于逮着了,也不枉咱们守了这么多天。”他得意地笑着,看向陆丙仁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陆丙仁此时发疯似的挣扎,满脸通红喘着粗气,用他嘶哑不清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喊道:“你们到底是谁呀?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千万不要抢我的金子啊,这可是救命钱,是救命钱啊——”
“哈哈,当真可笑,咱们兄弟就是干这个勾当的,你见过不抢东西的强盗么?”高个子狞笑起来嗓音如同公鸭嘎叫,十分刺耳。他看陆丙仁死命的挣扎,突然起一脚,朝他脸上狠狠踢下去……
陆丙仁连哀嚎都叫不出来,顿时晕死过去!
“大哥,东西都到手了,赶紧走吧!”矮个儿放开晕死的陆丙仁,有些紧张道。
“等等……”另一人想了想,从十锭黄金中取了一锭揣回陆丙仁的胸襟内。
“大哥……这……何必呢?”
高个儿摆摆手:“别废话了,就按那人吩咐的做,咱们走!”
两名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夜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