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开例行会议的时候,韦婉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胡哲腾手下这个所谓不曾样子的音乐室,原来有这么多成员,十几个看起来都很像搞艺术的人围坐在会议室的圆桌旁,投影仪开着,音响摆放在一旁。
投影仪上显示每一首歌(编曲成品或者仅仅是demo)的制作者和相关信息,随后就开始播放,听完之后,每个人根据判断匿名给这首曲子打分,五分为最高。可能是照顾韦婉的面子,她也有打分的权利。开始放的几首作品都是资深作曲编写的,韦婉听了听感觉还不错,就都给了满分,几首认为有点瑕疵的,也都给了四点几的高分。
轮到播放艾超喜编写的歌曲了。歌词事先已经由一位专职作词的诗人写好,意境很美,艾超喜播放的是还没有编曲的半成品,midi合成的电钢琴旋律一响起来,韦婉就觉得不对劲,这怎么听起来如此熟悉……不就是她给艾超喜那首demo么?艾超喜拿走了她的旋律,重新换了种乐器而已,摇身一变就成了他的作曲,这个抄袭犯!
韦婉气得差点当时就站起来兜头盖脸揍艾超喜一顿,还是强忍着坐在原位上,脸绷得紧紧的,她瞪着坐得离她不远的艾超喜,艾超喜却没有看她,只是专心地扭头望向投影仪,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韦婉脑袋都开始有点不清醒了,也多亏杨景明曾经提醒过她,她虽然说抱着万一的想法存留了证据,但是乍碰到这种事情,觉得整个人都懵了,除了想立时扑上去咬死艾超喜,别的什么都反应不上来。
评分时,韦婉不客气地给艾超喜打了个零分,最后胡哲腾统计分数的时候,可能是因为韦婉的零分,最终艾超喜的歌曲没有被选中。
散会后,韦婉抱着笔记本回到自己工作的地方,迅速打开文件夹,找到当时的demo原件和修改时间截图,还有她手写的曲谱照片,打包准备用邮件发给胡哲腾。证据确凿,而且抄袭到这么不要脸的地步,胡哲腾作为工作室的负责人,总不会不管吧?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艾超喜气呼呼地走过来,手指敲了敲韦婉的桌子:“韦婉小姐,我打算跟你谈谈。”
韦婉将网页最小化,望着自己的电脑桌面,是一片山谷的风景照,她忍不住想起那天童思芸带自己进山时的场景,她吻着童思芸的手指,童思芸就含笑凝望着她。一定要冷静……韦婉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艾超喜:“有什么事?”
“你给我的曲子打了几分?”艾超喜咄咄逼人地问。
韦婉打开邮箱,轻轻点击“发送”,将证据发给了胡哲腾。然后她合上电脑,站起身,顺便将midi键盘的电源拔下来,一系列动作有如行云流水流畅无比,把midi键盘扛起来时,就像扛着一把巨剑。
“抄袭的曲子……艾老师,你觉得我能打几分?”韦婉冷冷地笑起来。她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可能真的是有点杀意的,因为艾超喜往后退了一步,让到了旁边,韦婉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踏出办公室,她听见背后传来重重的摔门声,艾超喜的意思大概是滚了就别回来,韦婉也正有此意,她怕自己在盯着艾超喜那张脸一秒钟,就会克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打他。
韦婉背着沉重的笔记本电脑和键盘,不知道该往哪个地方走。电梯转角放着几把椅子,韦婉就在那里坐下,等着胡哲腾给她回复。每一秒钟都很难熬,韦婉翻看着手机中童思芸的照片,凉风从窗外吹进来,天色阴沉,好像又下雨了。大概等了有二十分钟,胡哲腾终于回复了韦婉:音符结构有相似很正常,并非抄袭,望以工作为重,不要在别的方面动心思。
韦婉气得差点把手机也给砸了。她本来想怒冲冲地回复胡哲腾眼瞎了耳聋了还是脑残了,字打在输入栏里,又一一删掉。最后,她还是回复道:我辞职。怀着决绝的心情发送了邮件,韦婉背起东西,按了下楼的电梯。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韦婉想,好极了,工作又没了。
童思芸为她争取来的这份工作,韦婉就这样丢掉了,可是她觉得并不是她的错。但是,还有谁去听她的申辩呢?在电梯里韦婉就想要哭,她拿出手机,给童思芸打电话,手机始终打不通。她又从通话记录里找到了那天童思芸给她打过来的电话回拨过去,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那边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您好,这里是北京xx酒店,请问有什么需要帮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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