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脸颊发热地站起来,低头,就要去端餐盘让位。
恰在此时,一个沉稳清雅的声音响起:“不用挪,你坐吧。”
噢。起身动作完成了一半的张可茜默默地坐了回去。……要是让位了,她再端着个餐盘到处找座位也挺麻烦的。
站着的两个男生对视一眼,耸了耸肩,干脆过去和他们几个挤。餐厅的座位是浅绿色的长凳,正常情况下,一张长凳可以舒舒服服宽绰有余地容两人坐……现在一张桌子两边的长凳确实能塞下他们,就是颇有些拥挤。
景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乐于助人了?小a瞄了桌对面刚刚出声的某人好几眼,得不到任何回应,小a心里暗暗叫苦,现在屁股只有一半有凳子坐,还得和旁边的糙汉子手臂擦着手臂……
他怼了怼旁边的糙汉,压着声音:“那个妹子好像还挺漂亮的?”
几个人的表情都有点心照不宣的耐人寻味。又有人伸长了脖子想打量一下那个妹子。
即使知道多半是捕风捉影,但总比没有影好,景神啊,实在是和任何桃色新闻太绝缘了。
表面没什么表情,其实内心窘窘的张可茜以平时两倍的速度填饱了胃。其间她一直略低着头,扎起来的马尾被她刻意地拨到右边,恰好挡住了那些男生们所在方向的那半侧脸。
用完餐,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无意地在那桌学长中瞥见一个精致的侧脸。
恍若远山初霁。
张可茜没好意思多看,脚步不停,快步地走了。她得抓紧时间回宿舍,免得同宿舍的她们都上.床午睡了,开门声引起她们的不满。
下午依旧是暴露在酷日里的训练。她又是一个人去吃饭。回到宿舍的时候,那三位已经洗过澡,换好了常服,坐在各自桌前各忙各的事。
看见进门的张可茜,啃着苹果的徐慧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嚷嚷:“张可茜都没有晒黑啊。”
听不出讲话者夸张的语气下是什么样的态度。
被直呼名字的张可茜在心里下意识地推想,在她踏进门之前,她们要么是在谈论晒黑的话题,要么是在谈论她……
张可茜闭了闭眼,真是……真是想太多了,万一人家只是无心的呢,她有时候真的挺看不惯自己的,该死的敏感又不合群。
她反身关好了门,有点迟疑,自己再这样不言不语,大概会让她们误以为她又高冷地无视她们?她正在想应该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有人在她之前出声了。
“对呀,她好像都没涂防晒霜,比月华还要白呢。”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只是夸她皮肤白,但是又在后面扯上了一个对比的对象,夸此贬彼……
张可茜一侧目,看到贾小玲从镜子里观察自己,对上她的目光,贾小玲又迅速转开了。快得像刚刚的打量是错觉。
张可茜突然不想说话了,看着贾小玲这张眉浅目柔的斯文面庞,心绪有点郁郁。
这张脸,这个人,从表面看,真的很像一个文秀温和的人呢。
上一世,冷淡不与人交往的张可茜没到一个星期就惹得舍友不喜,陈月华甚至还当面骂过她。大家都排斥她,除了贾小玲,不但主动和她说话,还恰到好处地适时安慰她。
呵呵。
内心很傻很天真的她竟然把贾小玲当成了唯一稍近的朋友。
可惜,机缘巧合,让死后以游魂状态飘荡的她看清了这个“朋友”的真面目。
上辈子的张可茜除了休息时间,并不常待在宿舍,宿舍卫生室实行轮流值日打扫制。轮到可茜值日的那一天,值日任务都做得很及时,而且一丝不苟。可是每周自律会的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她值日那天的卫生情况总是被扣分最多的,什么“地板有垃圾”、“门口有纸屑”等等。那时她还以为是自己打扫清理得不够好,又不知道怎么和关系疏远的舍友们道歉,只觉得自己拖累了她们,只好一次比一次更认真地清扫。
现在想想,作为舍长的贾小玲还真的是蛮拼的,偷偷摸摸地把她清扫后的宿舍弄脏,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有什么比宿舍的集体风貌还要重要?
张可茜觉得上辈子的自己真是……作死,分文不动妈妈频频打来的生活费,自己赌着一口气,想着自力更生,非要靠自己去赚钱。
可是毫无工作经验的大学生哪能谋得什么酬劳优厚的工作?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两份做家教的兼职,好几次,家长那边约的时间和她的课程冲突了,她正纠结着怎么和家长商量改时间的时候,如救世主般的贾小玲地主动来关心她了,温温柔柔地给她出主意。
贾小玲当时的语气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同情。让张可茜不用担心,那些课老师都不会点名的,就算点名,贾小玲说,有她在,会帮答“到”,帮她掩护的’。
张可茜不疑有他,生出几分对贾小玲的感激,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她的好。
结果张可茜旷课了,也被老师记旷课了。当然这是后来才知道的。
每次贾小玲可都是和她说,老师并没有点名。
期末的时候,看到挂了两门的成绩,不知情的张可茜还暗自惆怅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