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
一路上看见不少在雪地堆雪人的孩子,也有一些赶路的行人。我跟在柳长言身后,顺着他的脚印踩过,回头一望,这天地茫茫间,我们身后只有一串脚印,似乎只有一个人走过。
前头的柳长言停下,笑问:“前方就要到长安了,可要先去吃点东西?”
这一次,我很难得的拒绝了美食,而是大义凛然道:“我们还是先找人吧,免得夜长梦多。”
我想着自己终于好不容易正正经经的办一回正经事了,可柳长言却不给我这个机会,他说:“即便不吃东西,我们也得先找处落脚的地方——这长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着一个人可不容易。”
我觉着既然都是要停下,那东西还是要吃一吃的。
选了一家客栈住下,我抓着鸡腿啃得正欢,柳长言兀的说道:“姑娘不若算算这画像上的人在哪里?”
我讪讪放下鸡腿,抹了抹唇边的油,而后尴尬道:“我算不出来……”
看他沉默下去,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挣扎着解释道:“我只见过他两次,一次在东海,还有一次就是在长安城外,所以我真算不出来……”我们要找的,就是那位我在东海遇见的美大叔,画像上的人与他相似,就是年龄不大对得上。
其实柳长言他要是更了解我一些就会明白,我所说的一切不过是狡辩,事实是我不学无术,连这种几乎人人都会的追踪术都不太会。当然,我也可以更加理直气壮的说是美人的错,因为她并没有教我。她偶尔也会帮人算算命格什么的,但几乎每次总会出现微妙的偏差就是了,后面弄得我都不敢跟她学了。
我咬唇,嘟囔道:“你也可以算呀……”
他眼睫毛动了动,抬眸看了我一眼,“可以是可以,不过却是有些麻烦。”
我抬起下巴,示意道:“你快算算。”
他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一个八卦阵图还有三枚铜钱,然后开始闭目不言,神情肃穆。他焚香静心,把我赶出了屋子。
我在屋外,听不见什么动静,又怕贸然闯进去会惊扰了柳长言,所以只得在外头等得抓心挠肺。我自己把一只烤鸡吃完后,百无聊赖,不知做什么打发时间。这时我不由得想起长清来,他此刻还在玉虚宫里头面壁,虽然他不再有机会跟我抢吃的,但是也没法儿陪我解闷了。世间安得两全法啊!
过了快半个时辰,柳长言终于从屋内走了出来,他嘴角微微含笑,说道:“寻人可遇,在西北。”
我眉开眼笑,赶紧给他倒了杯茶水,举到他唇边,询问道:“西北哪个地方?”
“这……不知。”他托住茶杯,一手拿起茶盖,拨去茶水上的茶叶,喝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乾上巽下,我卜出来的是乾宫姤卦。乾为天,巽为风,天下有风,吹遍大地,阴阳相遇,万物茂盛。姤卦多是与嫁娶有关,只是此处寻人——”
我一脸茫然,打断他道:“我听不懂。”
柳长言一脸无奈,说道:“我们往西北方向走去,就能遇见了。”
我瘪了瘪嘴巴,问道:“你卜都卜了,干嘛不卜得准确点?算出来他在哪里,我们去直接去找他不更好?”
柳长言笑着摇头,他指着窗外的天空,说道:“怕天道无常,唯恐泄露天机,卦不敢算尽。”
“所以那些算命先生说话只说一半,不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神秘,而是因为怕天道责罚?”
柳长言轻点了点头,说:“大抵如此。”
想了想,我问道:“泄露天机会遭天谴么?”
柳长言轻蹙眉头,沉吟道:“有的天机只关乎个人生死前途,有的关乎天下万民苍生,这要看你泄露的是什么天机了。”
“那……那一个人遭了天谴,那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天下苍生的事情?”我又问。
“天道在于建立和维护六界法则。比如生老病死,月升日落等等,这一切都在天道之内。假如你试图让河水西流,四季停止变换,就会遭到天道处罚,因为这些都在法度之外,半点触摸不得。”柳长言拿起茶杯又喝了口茶水,“你懂了?”
我愣愣点头。
他笑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来?”
“我好学。”意识到我们的话题正在往一个更深奥的方向发展,我连忙打住,问他:“这长安城的西北是什么地方?”
柳长言起身,靠在窗棂出往外看了一会儿,说:“是皇宫。”
我苦了脸,“可是皇宫我进不去。”上次调戏我的锦衣公子仅是一枚玉佩都能伤了我,更不用说这天子的住所了。
柳长言安抚道:“晚上我前去查探一番,你留在这儿等我消息。”
我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为什么要晚上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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