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自己的情绪,抱住被子大哭,怕吵到蓓沃芬用被子堵住嘴巴。看到希德嘉眼中恢复了一点光泽,她更加心痛了——她是强撑着把空洞掩盖住,而她这样做的原因并不是怕自己难过,而是因为阿诺尔受了那么惨烈的折磨她为什么做不到?她现在想到的只有阿诺尔,相比蓓沃芬,希德嘉才是伤得更重的那个!而这伤妮芮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或者说除了阿诺尔以外没有人能帮助她走出来,她把自己困在了心魔里,或许有一天她能战胜心魔自己走出来,但所付出的代价妮芮不敢想象……难道要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把自己的感情全封闭起来吗?而以希德嘉的性格,这种事情是完全有可能做出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女儿经历这些!她犯了什么错!难道喜欢上一个人也有错吗?!
希德嘉关上房间的门,呆呆地看着纯色的门板,良久,才移开步子,朝楼下走去。
肖邦抬头看见推开书房门的希德嘉,心中顿时一震,希德嘉眼神里映着的他仿佛一个陌生人,肖邦没有贸然开口,他不清楚希德嘉此时的状况,他怕说出什么伤害到她,她现在已经禁不起任何伤害了!
“阿诺尔……他真的死了吗?”希德嘉的声音平静地毫无感情,平静地让肖邦心寒。
肖邦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飞快地思考后谨慎地回答道:“阿诺尔被黑衣人带走时,还是有生命体征的,那时他并没有死。”
希德嘉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肖邦也紧张得注视着希德嘉,时刻关注着她哪里会出现不对劲的地方。
希德嘉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有一种解脱般的轻盈:“他没有死在我面前啊……”
肖邦眉头一跳,赶忙说道:“黑衣人只是把阿诺尔带走,也许是因为阿诺尔身上有什么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并不一定会要了他的命,以阿诺尔的聪明智慧等身上的伤痊愈了之后一定会想办法逃脱的。”随后又补充道:“你难道不相信他吗?”
肖邦以为这样说希德嘉的情况会好转一些,毕竟希德嘉对阿诺尔的情感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可谁想,希德嘉僵硬地摇了摇头,眼中的光泽再次被空洞代替,声音也带着哭腔,像是对着虚无的星空说着:“不要骗我……那么重的伤……人真的能活下来吗……黑衣人会放过他吗……这些话……父亲你自己相信吗……”
面对着希德嘉那仿佛连接着虚无世界的眼神,肖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安慰希德嘉的话何不是他反复欺骗自己的话,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真的能说服别人?
房间里的寂静弥久不散,肖邦连大气都不敢出,看着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女儿,心痛地无以言表。
良久,希德嘉缓缓抬起头,眼中的空洞已经被黯淡的光泽遮盖住,声音又变成毫无起伏的状态,说了句“我知道了”便离开了书房。
等希德嘉离开后,肖邦跌坐在沙发上,两手抱着脑袋痛苦地揪着头发,身为城主的他没有护住他的城民,身为父亲的他又救不了自己的女儿,他想象不到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失败的人了。
这一坐就坐到了第二天天亮,肖邦再次从沙发上站起来时,脸上已经出现沧桑的皱纹,眼角也耷拉下来,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几十岁。
这一夜他想过死,活的这么失败真的还有必要活着吗,可外面还有城民等着他的帮助,女儿还没有拯救,他怎么能抛弃他们不顾,那样不是更失败了?
强打精神的肖邦在脸上狠狠拍了两巴掌,迈着结实的步子拉开了书房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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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城的严重事故给周围的城市敲响了警钟,邪法师现世的消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数年前这些邪恶的代言者销声匿迹之后,这是第一次他们明目张胆地现身,而突然的现身也给莫扎特城带来了沉重的代价,莫扎特城方面也没有想到会受到蓄谋已久的邪法师的袭击,事实上换作任何一个城市结果都不会比莫扎特城好太多。
身为绝对的和平主义城市,莫扎特城的遭遇受到了几乎所有城市的支援帮助,盗贼小镇是个例外,他们就算援助了也不会摆在明面上。城市建设恢复的速度很快,但人心上的伤痛却不那么容易恢复,好在人们的素质都很高,而且大致都听说过邪法师的存在,人们并没有给城市管理者带来太多麻烦。
盗贼小镇应该是最先收到消息的,在所有的城市都有盗贼小镇的眼目,这边骨笛黑衣人刚被扔出去,那边就有盗贼开始传递消息。
亚丝娜得知莫扎特城被袭击,是第二天早晨,二话不说立刻赶往莫扎特城。上午十点,肖邦的房门被敲开,守卫进来汇报之前和阿诺尔一起的女子就在宫殿门前,肖邦亲自接见了亚丝娜。
十五分钟后,肖邦轻轻离开书房,让亚丝娜一人在里面静静,这个女子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得知阿诺尔九死一生的消息后脸上的白青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开口说想静一静,声音语调也很平稳。
肖邦在门前等待着,又过了五分钟,亚丝娜才打开房门,呈九十度角给肖邦鞠了一躬之后离开了宫殿。肖邦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她没有表现地那么平静,在一名城主的书房把城主赶了出来,这种事可不是一个心境平和的人能做出来的。肖邦相当理解,他已经是一个罪孽的人了,没有护住阿诺尔他有大半的责任,而这罪孽他将背负一辈子。
亚丝娜回到盗贼小镇后直接回到了房间,坐在她和阿诺尔一起睡过的床上呆呆地看着地板,她从来没想过阿诺尔有一天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这么突然的离开,让她措手不及,加入盗贼公会原本就是阿诺尔的主意,阿诺尔不在了她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尽管肖邦强调说阿诺尔不一定会死,但那种骗小孩子的话她怎么可能会信?
突然失去了方向,亚丝娜陷入迷茫和自我询问之中……
一个人的死亡会带来极严重的连锁反应,而关系越近的人受到的影响越大,蓓沃芬昏迷了一天一夜才睁开眼睛,原本就沉默寡言的她彻底把自己关在了琴房,而从那之后再也没人见她张口说过一句话,即使每天晚上和她相拥而眠的希德嘉也不曾说过。
而事实上,两女在夜晚相拥时,谁都没有说过话,只有默默地流着眼泪。希德嘉和蓓沃芬有了新的习惯——每天夜里在一起睡觉,并不是因为孤单这种简单的理由,无非是两个境遇相同的人用行动相互慰藉罢。两女只是相互抱着,有时默默流泪,但从不说话。自蓓沃芬昏迷醒来之后,她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肖邦妮芮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每天妮芮都花很长时间陪两个女儿,但她们的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而最让他们担心的并不是沉默不语的蓓沃芬,而是表现得很正常的希德嘉,除了看不到笑容,她和以前并没有太大差别,这反而是极危险的情况!和蓓沃芬一样,甚至比蓓沃芬受的伤还重的她把事情压在心底,一旦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爆发之后的后果是任何人也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的。可希德嘉表现得没有丝毫问题,肖邦他们连开导的突破口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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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拜伯罗撒埃斯科瑞姆大教堂,哈根达斯九世正在听人汇报莫扎特城被邪法师袭击的事情,忽然管理情报处的主教匆匆跑进来,行礼之后气喘吁吁地说道:“禀报教皇大人,莫扎特城那边的密使传来了很重要的消息!”
哈根达斯九世示意他继续说,主教接着说道:“密使看到那天妨碍邪法师的面具人,那名面具人被三名狂暴的魔偶围攻,尽管他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但被三把巨剑砍了很长时间,身上已经看不到完整的地方了,但貌似还是没有断气……”
“说重点!”教皇隐约感觉事情可能会和那个东西有关,不由得绷紧身子,严肃地催促道。
“是……密使看见,那个面具人被围殴时,身上隐约散发了淡绿色的光芒,而在那种状态他应该是没有机会施展魔法的,所以……”
“不用说了,”哈根达斯九世靠在椅背上,长出口气:“肯定是‘生命之石’,也只有‘生命之石’才能让他被打成那样还没咽气。”
表面上教皇很平静,但心中却荡起层层波澜:“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只要找到他,那也就意味着找到生命之石的下落!”教皇宏伟的理想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激情之火在胸中熊熊燃烧,马里奥十世绝望的眼神又一次出现……
等等!哈根达斯九世原本放松的身体再次绷紧,眼睛瞪大盯着汇报莫扎特城事件的人,咬着牙,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来说道:“你!刚才说!有一个人!被邪法师串在巨剑上!带走了!是不是!”
那人长袍下的腿已经开始打战,但还是固定住膝盖不让其弯下,哆哆嗦嗦地回道:“的确是……这样……”
教皇又把视线转向满头冒汗的主教,一字一顿地说道:“告!诉!我!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主教的状态不比汇报的人好到哪儿去,在教皇的注视下他根本张不开口,别说说话了,没有失禁就已经是万幸了!教皇的威压哪怕他是主教也承受不了的!
这也是教皇把视线移到主教身上,要是落在汇报之人身上,他的脚下已经是一片水滩了。
教皇身子一软,后背再次挨住椅背,主教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他自己也清楚,只不过不愿意相信罢了。
燃起的熊熊烈火早已不见踪影,连一丝温度都没有留下,早在教皇心中出现马里奥十世嚣张的大笑声时,那仅存的一点温度就已经被心寒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