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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花,竟是相同的宿命。
六旬不解她心中所思,自顾说:“师父还吩咐我准备了荏苒花茶,专门请许姑娘品尝。”
一指茶案,上面赫然工整地摆着一对青云骨瓷茶碟,托着两只精巧的青云骨瓷茶碗,旁边还有些用荏苒花做的精巧点心。
原来,云仙还记着在风虎城时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以后会让自己尝尝荏苒花茶。
苍郁心中一热,就像恋爱中的男女被对方惦记一样。
自己自然记得他说过的每句话,而他,果然也把心分了一点点出来给自己。
一抹笑容长久地挂在脸上。
她问守在一旁的六旬:“你怎么不喝?”
“那一杯是师父的。师父本来要自己陪你一同饮茶,后来临时唤我过来。”
“那是为何?”
“师父没说,但我看他脸色不太好,可能累了吧。你们这一趟四国之旅,一定很辛苦吧?”
“一路蒙云仙照顾,我反正不辛苦。”
苍郁只是自责不够细心,光顾着玩儿了,忘记了云仙刚刚身受重伤。立时撂下刚到嘴边的茶碗站起来,担心地问:“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
“不必,我师父是什么人,必定不会有大碍,让他老人家好好休息便可。”
“老人家?”
“是啊,师父活了上万年,不是老人家是什么?”
“哦,也对。”
但苍郁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个称呼,在她心里,云仙与自己年龄相若,永远是丰神俊朗的。不过,就算有朝一日,他容颜老去,她也一定不会嫌弃他。
“修仙之人,成仙时是什么样子,就大约一直是什么样子,功力高的,还会显得越来越年轻,或者停滞在自己想要停滞的年龄。这就是为何,仙界看起来大多是年轻人。”
“难怪那么多想长生不老的人,都去修仙。”
“许姑娘才是真正的好运气,有了驿马印这条捷径,姑娘永远都可以这般青春。”
“师父少言寡语,徒弟倒是嘴甜得像抹了蜜,呵呵。”
“肺腑之言而已。人家都说六旬木讷,不会说话。”
“你还算木啊,那有的人岂不是......”
苍郁心想,你可比你师父会说话多了,功力怎样我不知道,嘴甜这一点上,你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六旬性子随和,一会功夫,两人就自来熟了。
这大名鼎鼎的荏苒花茶,一抿之下觉察出,当真是凝结了春夏不散之千年极寒,入口奇香,回味无穷,教人欲罢不能。
要是这玩意儿喝顺口了还了得,难不成日后,动辄上天来喝茶?
六旬微笑着问:“许姑娘可喜欢?”
“喜欢极了,太美妙了!”苍郁转而疑惑地问,“可是这荏苒花,又没有根须在土壤里,是怎么盛开在天上的?”
“心者,一身之主,百神之师。想由心,行由心,万物归心。这归心殿,本就源于师父的心!”
“源于云仙的心?”苍郁仿佛忽然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噢,原来这就是‘境由心生’的真正涵义!也就是说,我所看到这一切,其实是虚幻的、唯心的。”
六旬点点头:“正是。”
苍郁心想,我果然冤枉了云仙!这里低调的奢华,若真是实物打造,肯定造价不菲,但云仙一向勤俭,他是绝对不可能兴师动众耗费人力、财力,为自己一个人打造一座恢弘宫殿的!
要真是那样,他也就不是万众景仰的云仙了。
如此说来,我现在正行走在他的心里,他的内敛,他的才情,他的品味,他的胸怀,全都明明白白展示在这座归心殿中!那我可得细细体会了!
“师父说了,日后姑娘无论拜在哪重仙门之下,都大可移几株荏苒花树过去。”
云仙竟然连这都替自己想到了,苍郁唇边忍不住漾开一片笑意。不过,真要拜师的话,师父不是现成的嘛,别的地方不去!
“这座归心殿,就只有你师父一个人住么?”
“主殿称为归心殿,就只师父一人。一众同门师兄弟,住在旁边那座叫‘随心殿’的副殿,因为众同门都觉得,这里太冷了。”
苍郁猛然意识到,云仙本是冰鹰之身,喜严寒,这里应该很冷,可是自己怎么一点都不觉得?难道自己的功力进展如此神速?
六旬善解人意地解释道:“许姑娘身负驿马印,功力长进速度是我们一般弟子不可企及的。你应该感觉不到冷吧?”
“一点都不冷。”
“嗯,要是凡人上来,脚还没落地,就冻成冰柱了。”
“是嘛?那这里冷清清的,云仙一个人住,肯定很孤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