臾,他猛然睁开眼,又开始恼恨自己这种不知不觉的变化,深呼口气,贺三郎压下自己这种诡异的感觉,他深邃的眸光落在最后一幅画上。
那画上画的是一个螺髻的小女人端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一位和蔼的中年妇人,两人相谈甚欢,中年妇人满脸慈祥笑意,可是那张微微发福的圆圆脸上,在左脸眼角最显眼的位置有一块红斑,旁边正有一名大丫鬟给中年妇人端茶。
螺髻的小女人头上多了一个想象的对话框,对话框里没有丝毫文字,但是里面却惟妙惟肖画了一名苍白头发的贵妇。
贵妇慈祥脸,看不出像谁,但是那头上却戴着凤冠,而凤冠上镶嵌的却是九凤尾。
花白头发的贵妇乐呵呵的笑着,像是一尊佛陀,她伸出一只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那螺髻的小女人不用说就是楚琏自己,这女人好意思把自己画的那么水灵。而画中背景,贺常棣一眼便瞧出是在定远侯府。
脸上有斑的中年妇人,呵呵,盛京城中谁人不知北境边军中郭校尉妻子貌丑无盐。
但是郭校尉却颇为敬重这位发妻,不但倾心相待,家中居然连一名通房侍妾都没纳,他与发妻育有二子三女,夫妻相持,在盛京城中传为佳话。
框中的花白头发贵妇,那更不用说了,就是当今太后。
大武朝有规定,只有太后才有资格佩戴九凤尾,就算是皇后,最多也只能佩戴七凤尾。
楚琏与身在北境的郭校尉妻子攀谈甚欢,而太后又赞不绝口。
嗯?这毒妇是想提醒他什么?
北境边军乃是鲁国公钱大将军统帅,而郭校尉是钱大将军旗下,虽然不是最得重用的将领,但却是钱大将军军中直系。
在北境边军中是有实权在手的,郭校尉勇猛善战,对待手下兵卒更是情如手足,是一位爱护兵卒不贪功没主的好将领,虽然他有这么多优点,但却是个鲁莽易冲动的人。正是因为这个致命的缺点,这才一直没能得到钱大将军的重用。
北境军中这些秘事,如果不是因为重生,贺常棣是绝对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如果他能投向这样一位将领名下,郭校尉的英勇加上自己的谋略,相信钱大将军定然能在短时间内看到郭校尉的进步,借助这个机会,他才能进入鲁国公的眼下,从而得到重用的机会!
这也是贺常棣暂时给自己定下的打算,这几日,他日日外出,也是在打点北境边军中的关系,希望能早早活动到郭校尉名下。
这些隐秘他连晋王都未说,可以说是他未宣之于口的秘密,但是那个毒妇却与他想到了一块!
贺三郎早已确定楚琏与他经历并不相同,所以他肯定楚琏是不知道以后事情发展的方向,那她这样隐晦的提醒自己,是为了什么?
她的“真爱”不是萧无竟吗?
在松涛苑还呼呼大睡的楚琏并不知道,她一时善心大发的一个小小提示,居然让疑心病甚重的贺常棣猜想连连。
如果这一切都不能用未卜先知来解释,那只能说楚琏那毒妇感知敏锐了。
未想她居然比前世还要聪慧深藏不露,贺三郎此刻心中没有对楚琏的感激,而是多了一层防备。
楚琏如果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定然要趴在床上狠狠狂捶上几拳床板。
我说,夫君你这脑子怎么长的,通常妻子做了这样贤内助的事情,不是应该高兴的把她捧在手心里,然后再夸赞一句“聪明贤惠”什么的嘛!
贺常棣收起信封,将画重新放入硕大的牛皮信封里,拿着这厚厚一叠的信起身走到火盆边。
手一扬,巨大信封就落入了火盆,顷刻就有火舌吞噬信封,瞧着火舌裹上了信封,贺三郎却突然眼眸一暗,飞速伸手把信封捡了回来。
手忙脚乱一番后,瞧着被烧了一角的信封,贺三郎心中隐隐多了一层怪异的感觉。
最后一幅画又在脑中浮现。
那毒妇会不会是想提醒他什么?或许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心里乱如杂草,贺常棣最后将被烧了一角的硕大信封扔进了一个木箱中,干脆眼不见为净。
楚琏在小书房中练过两张大字,烧毁后,又去试了乡君的朝服,桂嬷嬷在一旁将不合适的地方都记录下来,一会儿准备亲自动手改一改。
楚琏早间去庆暿堂的时候就向贺老太君请示过了,准备今日去归林居亲自查看一番。
做完这些,楚琏换上一身普通的青色衣裙,带着问青问蓝就登上了靖安伯府早就为她准备好的马车,在几名家丁的护卫下驶往归林居。
归林居离靖安伯府有一大段距离,又在原本的西市,小巷弯弯,倒是足足行驶了半个时辰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