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堂堂八尺男儿更显英气,两位少卿默默吐槽:这哪儿是出身江南的姑娘,这分明是从漠北来的儿郎吧!
见郡主大步行来,两位少卿忍住心下腹诽,连忙上前见了礼。
重润郡主一行人被迎至城中行馆,安顿了一夜,次日便进宫去给陛下娘娘请安了。
文宣帝只略略认了个脸熟,听重润喊了声“叔父”,点头应下赏了两样见面礼,这便离去了。一来重润是小辈,二来又是女眷,三来文宣帝即位之时,裕亲王心有不甘还折腾过两日。以上种种合在一块儿,文宣帝对这个甥女实在没什么喜爱。
便只留下重润郡主和皇后及公主说话。
觉出文宣帝明显的不亲热,重润郡主也不介怀,反倒坐到皇后身边亲亲热热挽上皇后的手,娇娇喊了声“姨母”,皇后深深看她一眼,笑容温和应了声。
说到这儿倒有个趣事,重润郡主的父亲裕亲王是文宣帝的二哥,而她早逝的母亲裕亲王妃却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姐姐。故而文宣帝既是重润的叔父,也是她的姨丈。
文宣帝和裕亲王同为皇子,求的却是同一家千金,这于朝政来说本是极为不妥的。
那时还是二皇子的裕亲王早早便与林家的嫡长女结亲了。却也不知先帝是怎么想的,临终之前缠绵病榻那一阵,把皇位传给了最不成器的五儿子不说,偏偏还把林家的嫡次女指婚给了文宣帝,变成了如今的皇后娘娘。
曾经跟过先帝、如今的两朝老臣们却心底透亮:夺嫡风云初起之时,林家便早早地就把长女嫁给了二皇子,便已是站好了位。先帝传位诏书刚下,却又下了赐婚诏书把林家嫡次女指给了文宣帝。
先帝临终前这么一指婚,表面看是糊涂,实际却是硬生生把原本支持二皇子争储的林家扯到了文宣帝身后,削弱了二皇子的势力。即便在他驾崩后,二皇子若想作乱也得掂量掂量。
沉浮二十余载的睿智帝王,缠绵病榻之时还得为自己归西后的事操碎了心,也实在惹人唏嘘。
而原本身为二皇子老丈人的林大人蹭一下水涨船高,变成了林国丈,如何能不明白先帝此举的深意?一边是身为皇子妃的大女儿,一边是已入主中宫母仪天下的二女儿。面前摆着两条路,却根本不需要选。
这样算来,重润郡主与承熹既是表亲,也是堂亲,她比公主小两岁,上头有个嫡亲哥哥将来会袭裕亲王爵。另有个庶兄是裕亲王妾室所出,不受裕亲王待见,此处不提。
裕亲王被文宣帝调去东南的时候,重润郡主还没出生。皇后从没见过她,可毕竟是姐姐的女儿,与姐姐眉眼间总有几分相像。
想起一母同胞的姐姐自从跟着裕亲王去了虔城没几年,就早早去了,她们姐妹二人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皇后忍不住湿了眼,拍拍重润郡主的手叹了口气。
皇后不爱说话,只认真听着重润说在虔城长大的事,又听她说这一路上京来遇到的趣事。承熹坐在一旁低眉浅笑听着重润说话,偶尔被问到什么的时候才应答两声,也不掺合进去。
一番叙旧过后又用罢晚膳,重润郡主便起身告辞,说要出宫回别馆去住。皇后留了两句,听她说尚有琐事未安排妥当,也就不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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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大丫鬟正给重润郡主拆头上金饰,小心揣摩着主子的脸色温声道:“看样子,皇后娘娘对主子您很是喜爱。”
重润郡主闭目养神,听得此话也没睁眼,反倒轻嗤了一声:“哪有什么喜爱?不过是因为我跟娘亲长得有几分相像罢了。”
“呵,我今日费了那许多口舌,连她一个笑脸都没得……这皇家人啊,各个凉薄得很呐……”声音越来越小,已闭目陷入了沉思。
丫鬟不敢再多话扰主子思绪,为她净了面后便悄悄退下了。
三月初草长莺飞,重润郡主到了京城,裕亲王在给文宣帝的私信中以京城人杰地灵,女儿慕名前来的名义让圣上准许重润郡主入京,这虽是个幌子,倒也是实情。
裕亲王是文宣帝的二哥。先帝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五子。大皇子早早被立为储君,与年纪最小的文宣帝差十多岁。裕亲王是先帝的第二子,其母出自世家大户,自然与太子关系好不到哪儿去。
太子空有满腹算计,大事却没做好几件,朝臣自有许多不满。后头三个弟弟各自培植势力,也不甘心被一个不仁的兄长处处压制着,所以先帝时期夺嫡之争极为激烈。
唯有那时还是五皇子的文宣帝年纪最小,母家也不显,没敢起这心思。
几年间,二皇子被斗残了一条腿,三皇子被太子弄死了,四皇子因为自小养在先皇后膝下,跟太子有点手足情分,算是太子一派。只剩下当时最年幼也最淳朴的五皇子——文宣帝不争不斗,成了皇子中的一股清流。
谁成想缠绵病榻的先帝恨透了几个儿子的争斗,认为太子心狠手辣不堪为帝,偏偏把皇位传给了五位皇子中最年幼、也是在皇位之争中从未被人看好的文宣帝。
究其原因,只是因为文宣帝在先帝病中,晨昏定省侍奉汤药,犹如寒冬腊月中的一股暖流,把先帝拔凉拔凉的心都暖化了。
一边是恨不得自己早点断气的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天天盘算自己哪一天归西,互相之间势力倾轧,同室操戈手足相残;一边是仁孝至上的好孩子,虽说他这五儿子资质愚钝了一些,可心地善良,如何比不上那几个满心算计的哥哥!
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