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的时候太奶奶都好着急……她生病了,我也想去看她……”
声音越来越小,语句也愈加凌乱。容婉玗摸了摸他汗津津的额头,也不知怎的,皓儿说这一番话十分紧张,出了一脑门的汗。
容婉玗搂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又酸又涩又甜又暖,沉甸甸得让人踏实。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皓儿不受伤害,能像别的孩子一样有一个安乐无忧的童年。
她以为徐家那些糟心的事都是大人的事,皓儿年纪还小不会懂的;才知道皓儿早慧,在别的孩子调皮捣蛋的年纪,就已经学会了体谅娘亲的苦心。
他知道徐家欺负娘亲,徐家和娘亲翻脸了,他选择了娘亲;他也隐约地知道自己脱出徐家族谱,从公主府搬到宫里住,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样懂事的孩子,她怎么舍得去责怪?
徐府中,方筠瑶脸上顶着个明明白白的巴掌印,拿厚厚的粉遮了还是被眼睛贼尖的赵姑姑看出了端倪。
今日被大夫人刮了两个耳光,方筠瑶寻思着,若是今日再回了方家,指不定得被那一窝子爱看人笑话的夫人小姐嘲笑成什么样。
而徐府里头只有一个徐老夫人,还能跟徐肃耍个娇,自然比回方家好得多。
徐老夫人叫她走近些来,看着那个通红肿胀的巴掌印皱紧了眉头。这些日子方筠瑶都住在方家,说是要安心养胎。这偶尔回来一趟脸上就顶着个巴掌印,她自然以为是方家人打的。
徐老夫人心里这感觉五味杂陈,虽说她打心眼里不待见这狐媚子,可怎么说这狐媚子都一脚踏进自家门了,却被方家的人扇了个大嘴巴子,这不是打自家的脸嘛!
偏偏方筠瑶要上赶着去让人作践,大着个肚子住进了方家不说,如今被人收拾了就怂回来了!
徐老夫人气得要命,怒骂道:“方家是给你吃了还是给你穿了?你瞧瞧你这个德性,怎配做肃儿的身边人?”
自打公主休夫回了宫,方筠瑶不时来给徐老夫人请安,遇上的不是白眼就是冷眼。被训惯了也不怕她发火,只觉烦得要命。
可她知道今日的事绝对不能跟老夫人说,如今老夫人对小世子还不死心,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今日自己言语不当,惹得公主给了她难堪,老夫人非得撕了她不可。
“不长进的东西,给我跪下!”老夫人冷声喝道。
老夫人嫌她碍眼,叫她去偏屋跪着想清楚。待方筠瑶走了,老夫人又指了两个跟了自己多年的老奴,嘱咐道:“看好她,注意着点分寸,莫要跪得太久,伤了她肚里的孩儿。”
两个老仆连连应诺,心里却有苦说不出——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谁知道怎么跪才能算有分寸?老夫人罚什么不好,怎么偏偏想起个罚跪?却也不敢在老夫人气头上再添火,只好应声道:“老奴明白。”
老夫人转着佛珠许久,终是苍老叹息道:“这是作了什么孽哟!”
第二天一大早,公主派了如嬷嬷、小魏公公,他们对徐府的人事熟悉;又差了红素照应,点了两个仪卫跟着。跟如嬷嬷和红素交待了半个时辰,总觉放心不下。
昨日想了半宿,自己实在不想再去那徐家。只是皓儿想去徐府看老夫人她又不能阻着。便打算叫如嬷嬷和小魏公公带着他去——毕竟自己都休夫回了宫,若再上门探病那算个什么事?
等到把人送出了宫门,回了长乐宫又坐了一炷香的功夫,心里头颇觉七上八下。
徐肃那样寡义廉耻的人,能抛弃妻子另纳她人,能带着外室登堂入室;徐老夫人五年情分说不顾就不顾,能凭着外人三两句挑拨就怀疑她和皓儿;小梁氏和她的两个女儿肆意张扬,没半点良心;徐家的仆从想来也是些看人下菜的墙头草。
至于全身上下都是心眼的方筠瑶,若是想要欺负皓儿……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知道公主一向心思重,惯爱把事往最差的结果想。江俨看她心神不宁,光是靠干想就把自己的脸色吓白了两分,温声问道:“公主可是担心?”
容婉玗勉强扯了个笑,示意他不必担心。
江俨心下暗叹,徐家那般窝囊的一家子人如何值得公主这般顾虑?见公主心中不安,只好道:“公主若是想去,现在去追也是来得及的。”
容婉玗略一思索,起身吩咐道:“那你去备车,我们快点赶上去。”
宫里头的车马得事先跟内务府报备了才能取用,马厩又离得远,现在去怕是得晚。
正好此时是上朝的时辰,朝臣们的车马都在宫门外停着,江俨找到了皇后娘家的嫡亲兄长林大人的马车,把自己的腰牌和公主的私章都先抵给了那车夫,这才把马车借了来。
驾车紧赶慢赶,总算在皓儿一行人进徐府前赶上了他们。
皓儿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靠在车窗边沿上,好奇地问她:“娘亲,你怎么也出宫来了?”
街上石板路不平,马车行得并不算稳,容婉玗生怕他从车窗口栽出来,赶紧喊他坐好。又不能说是怕你受徐家欺负这才出宫,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