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眼的血迹抹去,然而却越擦越多,他缓缓的移开正覆在少年后颈上的手,却发现已然是满手滑腻的鲜血了。
一颗心无尽下沉。
祁墨怔怔的站在那里,手还保持着伸出去的姿势,他心中有些隐隐的钝痛,好像并不明显,但是却渐渐的向着全身扩散开来,他嘴角也有些血迹,却是刚刚强行收回攻击而造成的反噬。
但是没用,即使他收回了攻势,对一个金丹期的少年来说,却是足够要了性命,他看着那个和他对战时也依然从容淡定的男人面色惊惶的抱着少年,神色绝望,周身平静的灵气开始有□□之势。
他理智告诉自己这是多么好笑啊,堂堂太虚仙宗的首席弟子,楚贺那个老匹夫向来骄傲的儿子,却也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罢了,看,还不用他出手,自己就先入魔了。
然而内心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却是为什么?祁墨有些不受控制的弯下腰来,捂住自己的胸口,心绞痛的已经没法呼吸,已经容不得他自欺欺人。
楚明御将少年小心的放到一边,拨开他的乌发,露出那张苍白冰凉的脸来。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气势深沉,刚刚祁墨那一击,其实他是可以避过的,他心中明白,论修为自己赢不了祁墨,于是打斗时便刻意留意了周围的环境,准备布置九杀阵,刚刚那最后本来是示敌以弱,只要祁墨一出手,他便可以就势脱离出阵法的范围,九杀阵是上古凶阵,楚明御时间有限,便只匆匆的布置了浅显的一部分,只要能困住魔尊便可以了。
哪知道少年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冲了出来,楚明御想到浑身冰凉的林之衍,心中不免又是一阵钝痛。
两人再次交手,心中都明白此次定然是至死方休,几乎是打红了眼,整个大殿都被摧毁的不成样子,摇摇欲坠。
楚明御衣衫染血,好不狼狈,祁墨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人交手数百招,空中几乎只能见到残影。
风卷云涌,日色无光,随着大殿的崩塌,祁墨一手揽住少年的身体,一手将楚明御送进了地狱。
这场大战几乎波及到整个魔都主城,那一击的威力实在浩大,煞气向四周发散开来,无限蔓延。
祁墨看着这荒凉的废墟,缓缓的咳出一口血来,这场大战他也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想到楚明御那个狼崽子发起疯来,咬人还挺厉害的,想到这里,他神色就松了松,好在他已经杀了那人,永绝后患了。
他低头,看着乖巧的沉睡着的少年,有些怅然的长叹了口气,随后便揽着他飞身离去。
祁墨却是不知,在他走后,那片荒凉的废墟里却隐隐有光芒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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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御在黑暗里一直走了很久很久,他知道这只是个梦境或幻境,或者仅仅是他临死前的幻觉?
他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还不如就这样让他直接转世,反正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若是走的快一点儿的话,兴许还能再见到少年呢。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渐渐加快,忽然,一阵眩晕传来,却是他已经脱离了黑暗,到了另一个他熟悉的地方。
正是他从小长大的太虚仙宗,和以前别无二致,冰冷荒凉的主峰上只有楚贺和他,他看见自己一步一步毫无意外的走上那个众人仰望的位置,却只觉的心里有什么空落落的。
直到他看见自己回到了天然峰的时候,才骤然明悟,小衍呢?怎么不见小衍?难道是老天为了惩罚他,连衍衍的最后一眼都不肯给他看么?
然而,渐渐的,他却感到有什么不一样了,太虚仙宗还是那个太虚仙宗,然而有很多自己没做过的事,景象中的“楚明御”做了,他开始意识到,也许这是另一个他的人生。
一幕一幕的画面在眼前浮现,楚明御最开始有些漠然的目光变得专注起来,尤其是在看到活着的、灵动的少年出现时,那目光简直变得灼然无比。
他很快便发现这是不一样的,这不是他的衍衍,景象中的“林之衍”神情懵懂,宛如痴儿,在“楚明御”不知道的地方受尽欺负,看到那张和林之衍一模一样的脸,楚明御纵使心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自己那不是他的小衍,但是心中的怒火还是油然而生,让他几乎想杀了那些肆意妄为的人。
那些人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