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心动,对刘阚的评价,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
他命邵平率三百蓝田甲士,秘密潜入楼亭,装成建仓的帮工,等候丁弃上钩。
而后又做出和洪泽盗匪决战之架势,故布疑阵。自己则星夜出发,亲自赶赴相县与任嚣商议。
一连串的行动,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只可惜曹参并不清楚这里面的玄机,甚至把邵平当成了坏人,数次刁难,让邵平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年纪轻轻的仓令,手下确有能人啊。
刘阚说:“邵司马,不知县长和郡守,何时能够抵达?”
邵平算了算时间,笑呵呵的说:“想必如今正在僮县忙碌吧。那里毕竟不是一亭之地,有些事情要处理起来,只怕还是比较麻烦的。不过仓令大人莫担心,此次行动,绝不会放过一人。”
刘阚和邵平在楼亭等候消息。
正如邵平所说的那样,绝不会放过一人。事实上,刘阚并不知道他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在泗洪掀起了多大的风波。
在丁弃行动的当天晚上,任嚣和嬴壮领兵突然驾临僮县。
猝不及防的僮县长甚至没有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任嚣下令拿下。一个是郡守,一个是王族。区区僮县长,在这二人眼中就如同蝼蚁一般……根本不需要和他说什么废话。
在拿下僮县长之后,僮县当夜戒严。
从县衙官署中,搜出了十余卷书信,全部是这位僮县长和六国后裔之间的通信。书信之中,对老秦极尽诋毁之语,更有几卷书信,表明此前几次秦军辎重被劫掠,都与僮县长有关。
最重要的是,这位僮县长借用职权,将大批兵器盔甲借由丁弃之手,送到了反秦集团的手里。
大黄参连弩,飞凫箭……
等一桩桩,一件件罪证摆在僮县长面前的时候,这僮县长也无从抵赖。
数次酷刑之后,僮县长交待出了十余个在泗洪地区和他合谋的同伙。任嚣星夜行动,在下相、凌县、取虑三地,依名单缉捕,拿下反秦集团百余名成员。其中,不泛有当地的官吏。
由此而引发的一场大动荡,足有一千多人被牵连其中。
如此大的事情,到最后已隐隐形成了控制不住的局面。任嚣在和嬴壮商议之后,上奏咸阳。
嬴壮则返回徐县,调集兵马,彻底剿灭洪泽盗团。而任嚣,则暂时留在僮县。一方面,他是要继续追查下去,因为此次事情的结果,实在是让他有点心惊肉跳。仅四个县城,竟有如此多的反秦集团成员。那么泗洪以外呢,泗水以外呢……这反秦集团,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这古老的谶语再次浮现起来,让任嚣感到了从所未有的恐惧。
当然,留在僮县还有一个目的:盯着刘阚!
这家伙太能折腾了,简直是走到哪儿,哪儿就不得安生。原本以为把他调出了沛县,应该惹不出什么麻烦。现在可好,麻烦是越来越大……他折腾了一下,就折腾掉了两县的县长。
等朝廷旨意下来,怕是千个人头落地。
到时候,泗洪将会是一片血色……
是好事?还是坏事?在任嚣眼中,这当然是一件大好事。可问题就在于,这动静实在太大。
在嬴壮回徐县的时候,任嚣私下里开玩笑:“我本想让这家伙安分一点,别太招惹注意。你也知道,蒙大人听看重他,曾有意要调他入蓝田大营。我私心中是希望他能留下来,所以把他调到这里……哈,没想到他脚跟还没有站稳,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想不引起注意都难了。”
嬴壮不禁笑了,“有的人天生就是惹事儿的主!你要让他老老实实,反而会难受的要命。这刘阚,我以前是看不起的。可是现在,我多多少少有点佩服他了……此子杀戈果决,是个恨角色。好好培养一下,将来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会不会引起注意,我不清楚。
但我知道,这家伙这次的事情,至少是一爵军功啊……娘的,老子打了多少年的仗,杀了多少人,如今才是个十等爵的左庶长;你老任呢,也是历练了多少年,如今也不过是个十一等爵的右庶长。
这家伙倒好,才多大的年纪?
两年时间,一下子爬到了四等爵,端的是让人感叹啊。”
四等爵,爵号不更。如果算将起来,在二十等爵里面,地位并不算特别的高,不过已能免除征役。
可问题在于,刘阚才多大年纪?
谁都知道,三等爵和四等爵之间,隔着一个老大的鸿沟。有的人一辈子,怕都是无法迈过去。
至三等爵位,在军中基本上已经是个属长了。想要往上爬,所属一部,临阵斩杀甲士三十三名,才能达到四等爵。当然了,像任嚣和嬴壮,想往上爬更加困难。野战需斩敌两千,攻城战需斩首八千……只有达到了这个数字,将领才能晋级一爵。两千、八千……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任嚣闻听,也只能是苦笑着连连点头。
“但愿吧,那小子别再给我惹是生非了!”他轻声道:“不过想来,他恐怕也没时间再惹是生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