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目送着叶天行的离开,淡淡微笑的陆城轻声鼓了鼓掌,像是对自己远在天边的敌人,也像是为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自驿馆二楼的窗格一跃而下,那柄黑色的魔剑因为惯性因素直入地表,入地三尺后,留在地面的部分声声颤动。一条红色的细线顺着他的手臂灵蛇一般窜入了地下,铺开的瞬间,宛如弥天大网,遮住了整片被鲜血染红弥漫着战火焦臭味的大地,而脱去了一身伪装的君王站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上,斜睨着苍天,把自己的判决昭告天下。
“驿马动,白虎令,旗靡猩红。”
随着周身上下皇族之息席卷外放,这道敕令一直随着那张猩红血网飘出去很远。
陆城风雨不动地站在原地,轻轻拔出了在地表击出了一层蛛网纹的魔剑黑龙,眼中不带杀意,只是浓浓的死气。
……
驿马动,白虎令,旗靡猩红。
自天空而下的封锁大阵阻挡住了S市内外的一切信息交流,除了专攻阵法的名剑断桥,很难想象还有其他什么东西能打破这道桎梏天堑。
驿馆之下的密道是个例外。
长达数公里的地下路径,以及冥车为驾的特殊行进方式,使得这条路已经隐隐成为了这座封闭之城中唯一的通天之路。
不过这条甬道通往的地方不是什么生命的天堂,而是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
殿中的布置极尽奢华。
水晶头骨垒成的台阶,浮龙雕花的精金圆柱。四壁的十八幅壁画对应的分别是地狱十八层的苦刑,而最后的王座背后,是风吹幡动下,簌簌摇曳的彼岸花海。
双蹄生火的幽灵魔马在大殿的入口处就已经化成了青烟,青烟散尽后现身原地的是连同即任冥君在内的九人。
“千年盛典,今日有幸了。”
张慕言掩嘴轻笑,拖着身后九尺的黑袍,缓步跨上了王座前的台阶。他的一举一动中不带丝毫的天子之威,举手投足下倒是平白无故的一阵邪气凛然。
“呵呵。”
秦广王冷笑了两声,只是令行诸阎君各行其位,准备相应仪式的进行。
无论是张慕言还是陆城,这两个人他都不看好。一个是不驯的野马,一个是莫测的鬼枭。现在这个结果只能说是天意如此。要说不得意怎么可能?从天而降的冥君之力,说不心动那绝对是扯淡。只是这张慕言一副得志后还刻意收敛的样子,让他多少心生不悦。
卞城王是他的胞弟。
无论意见上有多少不和,这份同族之谊骗不了人。
碰上阎君逝世,按理说应该是诸事延后。但是时期非常,如果不趁着妖族刚刚战败的喘息时刻进行这迫在眉睫的冥君降临仪式,谁敢保证瞬息万变的局势下,下一秒不会生出新的变故?
杀死楚寒的人暂时还不清楚是谁,但是通过现场的妖气残留判断,应该就是妖族剩下那位尚未落网的妖魁。。
创造出当世无匹的冥君,为自己的胞弟报仇,这已经成为了支撑着楚擎走到这一步的唯一信念。
如果不是宋帝王为首的一干阎君强烈要求,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在接到亲弟弟死讯的第二天,就匆忙地跑来为别人的儿子做嫁衣!
这就是这个世界么?
看着王座上那人得意的嘴脸,他突然没来由的一阵自嘲。
卞城王在生前最希望的莫过于是把今天这个殊荣留给陆城,现在看来,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那小子,再怎么样不会比张慕言难看吧?
他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很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回想起临行那刻转轮王嘴角的不屑与冷笑,也许冥族的覆灭之日真的已经不远。
“诸阎君们,可以开始了。”
王座前的张慕言面带微笑,张开的双手好似饱揽江山般平策群臣。
列座众人各自点头,示意准备就绪。
从漫长而黑暗的甬道中灌进来的风吹动了殿上骨制的风铃,在低声的梵唱声中,一道道暗紫色的波纹开始在大殿中水波般荡漾。
波纹的边缘是代表五家血脉的八大阎君,而水波的中央,是作为候选者,即将承受这血脉融合至高之力的张慕言。
天地阴阳,回转逆合。
感受到了这一刻灵能潮汐的瞬间汹涌,壁画上的极恶兽鬼们磨吮着带血的獠牙,仿佛在这地狱冥府的召唤声中,他们沉睡千年的灵也将因此而苏醒。
“铁马铮铮兮,踏破四方;阵鼓雷雷兮,君灵尚飨;扯旗遥望兮,白骨声哀;一日天子兮,我为冥王!”
王座之上的张慕言振臂高呼,双瞳中喷薄而出的是无尽凶戾,他贪婪的汲取着这一刻自八大阎君的体内贡献而出的血脉之力,如同凭着母胎的养分,新生的婴儿得以破壳重生。
这是血的祭礼,也是进化法则!
由弱者的血肉构成强者进阶的阶石,所谓万王之王的宝座,从来都是依靠鲜血来染红。
冥君的力量在很早以前就不再是秘密。
作为冥神钦定的八大家族之主,内三家的血脉之力从来没有优越于外五家,他们所掌握的力量,仅仅只是统合、融汇,以及掌控。
五家血脉的最终合一,那就是冥神的亲子,冥君。
也就是从理论上而言,只要能将外五家的血脉能力融合到一个人的身上,就有可能创造出最强的通灵血脉!
遗传突变做不到这一点,但是轮回镜盘可以。
这枚地位不亚于冥火紫焰的最终神器,代表的本身就是轮回、融合之力的具象化!
以五枚以上的冥王令作为媒介启动,佐以八大阎君的血脉贡献,这就是最后的“造神计划”。
消失百年的骄傲,能让浩浩青史为之失色的伟大存在。
今日,便是冥王再临之时。
汹涌于大殿四周的灵能潮汐开始越发蓬勃,位于洪流之中的张慕言一点一点地握紧了双手。他能感觉到名为“权与力”的东西正在他的手掌心滋生,而从此天下,将再无可以阻拦他之物。
仪式的中断源自一柄横空而来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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