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梦入甲午 第十六章 一百名匪贼（下）

    孟灵听的很迷糊，这些匪贼道上的黑话暗语，他那里能听得懂！不过他也能理解这些匪贼是怀疑他们藏在林中，在向他们问话。

    他想通后连忙向埋伏的众人打手势，命令他们悄悄匍匐爬行后撤潜伏到林内深处…待胖贼他们退走，孟灵才慢慢潜行后退，隐入树林深处。

    过去东北匪贼相信“没有外号不发家”，所以哪怕一两个人的小匪伙也要有个报号。各处相遇，各股自报家门，是仇人，捉对厮杀；是友好，相安无事。砸窑（抢夺）时，也向村民报号，一则颇有“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气概，二则也借此扬名，吸引不逞之徒前来投奔。

    东北匪贼报号，可以反映出该匪首所处的时代特征，以及习俗、意向。

    例如过去有名的东北匪贼：‘战中华、战九洲、战北省、中霸天’等，反映出匪贼的狂妄野心；‘韩边外、松江好、绿林好、青山好’等，反映了匪贼们活动的地域环境；‘草上飞、云中雁、穿山甲、常胜’等，则反映了匪贼们的幻想和愿望。有的用匪首的姓名、绰号或去掉姓氏。

    如著名的吉林浑江地区匪首‘曲振广’手下50多名匪贼，行走如飞，即自报‘滚地雷、白马张’则显然因为匪首姓张，常骑白马，民称‘马胡子’。

    孟灵听到的‘凤头一脚门’这就是这伙匪首的匪号：取‘鸡冠’地名为‘凤头’，‘一脚门’指‘门里’暗示此地匪头姓‘李’。

    过去东北的匪贼也都有他们的行矩，有一些是不可以抢、抓、杀的！

    例如：民间的喜丧事、邮差货郎、走村行医、算命摇卦、鳏寡孤独、大车店、棺材铺，均在他们不可以抢、抓、杀的行矩之列。

    吉林马胡子‘白马张’，曾亲自订过13条纪律，约束部下…其中规定：

    ‘本山主发飞马牌香烟为标帜，在外地吸此烟者，即须互相援助，违者立斩’。

    ‘关东毗连外国，对洋人不仅不能开差，且须暗中保护，免惹无谓的外交事件。’

    ‘入山么者，另可正当谋生，医卜郎寡孤舌皆不得为，尤不能为官，入山又为官者杀无赦。’

    ‘凡愿入山为么者（匪贼中排行最小者），须本山20人以上介绍，并认某人为师，经师切实保证，方可入山。本山为膺介（其他股匪）所侵扰，须尽力援救，违者重罚。’

    ‘泄密者杀无赦。抽签执行死刑者，虽骨肉至亲不能宽贷，如有退缩或纵放，杀无赦。’

    ‘开差所得九成开拆，二成归公、一眼线、四公摊、一奖赏此次出力人员、一抚恤历年伤亡弟兄家属。’

    孟灵在此地抓走送信人，即是违反了当时匪贼们不可以抢、抓、杀邮差的行规，此地匪头就必须要给出一个说法，还要尽量找出元凶，否则他们会因此事而有很多麻烦。

    当时的东北匪贼做事，其实都是老谋深算，极为小心…他们根本不是像许多文艺作品中表现的那样，匪首在匪群中都是八面威风、颐指气使，打仗时蜂拥而上，不讲战术方法。

    实际上匪首带领匪贼就像带领胡狼，时时提心吊胆！尤其是打仗行动的时候，更加小心谨慎。

    因为不仅打仗行动时有可能会失败，有的头目有可能还暗中不服瓢把子、大掌柜的能力，随时都可能篡权替代…便是一般的崽子，被惹急了，也会马上动刀动枪，不顾后果的乱杀一统。

    一般的匪首都是少言寡语，一则显得城府极深，一般匪徒莫测其高深，只有敬畏之份；二则可以暗自盘算谁可能有异志，谁的言行反常，该采取什么对策等。

    很多匪首因此一辈子都没有可以说知心话的人，在大群匪徒的簇拥之下，孤独地活着，孤独地死去。

    所以，但凡有打仗行动，匪首们一般都特别有耐心，反复的在心中算计利弊得失，稳扎稳打。

    孟灵他们远退林内深处潜伏隐藏，小头目问完话后，等了片刻，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转身向匪首喊道：“瓢把子，里码人，上毛里（进树林子）邮了（逃掉了）。”

    匪首带领余匪来到路边，望着对面林子说道：“里码人，踏条子了？（躲起来了？）”然后命令之前趴在路边的那七八名匪贼，每人向树林内开三枪“碰碰碰…”二十多发子弹打入林中，树皮树干爆裂一片。

    孟灵趴在林内深处，心里面这个恨啊！

    他本不想打杀这些没有多少油水的匪贼，怕浪费不多的珍贵子弹…可是对方还没完没了了！

    枪声过后，孟灵匍匐前行向前查探…胖贼与其他八人见到，也匍匐前行跟随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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