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金吾卫留下处理尸体以及商队问题,因为城中还有沈风的人没完全解决,未免商队百姓泄密,尘埃落定之前金吾卫都得看着他们不让他们那么快进城,凭他们的身份做到这地步并不算难事。
刘方俊等十个脚程快余力足的郎卫则为卓文静引路,带她去见寇平。
在他们看来寇平那边应该没大问题,只等找到湖中的入口就可以安全的把唐非还有太后、公主带出来,这事儿就算圆满解决了。
唐非也特别希望事情简单一点。
他们被困在墓室中有多久,落下的石门被撞击的就有多久。
一下又一下,声音沉闷,节奏缓慢,每一下间隔的时间都一样,从未间断过,催命似的敲打在心上,让人恐慌难安。
石门松动,用不了多久就会塌的,就怕整个墓室会随着石门倒下一起坍塌,把他们全部活埋在这地方。
望舒公主的忍耐力好像终于到了极限,忍不住伏在太后怀里崩溃的哭起来。
唐非从开始的焦虑恐慌,到此刻的冷静镇定,从未放弃过研究这间墓室的结构,他甚至想办法打开棺椁看了有没有出口,因为卓文静很久之前似乎给他讲过一个故事,故事里就有一个石棺底部可以打开连接另外一个地方的例子,结果并没有。
他有点沮丧,不知道寇师父有没有找到这里来,就算找到了也到不了这里,如果门外的那个人走开就好了,他就能带着太后和公主出去了,那些机关他又不怕的。
“小丫头,别找啦。”太后抱着孙女叹气,“来哀家这边,让哀家仔细瞧瞧你。”
唐非愣了一下,才知道“小丫头”是叫自己的,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裙子,脸色微微的红了,他是男孩子啊。可惜太后和公主都看不懂他的手语,他只好以“小丫头”的身份闷闷的走到太后身边去。
受卓文静影响,唐非对权贵并没有太大的敬畏之心,只是用对待普通老太太的态度对待太后,太后瞧他长的虽然不算特别漂亮柔美,举手投足之间也有点男孩子一样大大咧咧,却十分喜欢他身上纯然安宁的气质,望进他仍然带着孩子气的直率认真的眼睛,心中觉得惋惜,也不知道哪个不靠谱的派了这么个小孩子来救她们祖孙,结果害的这孩子也要命丧于此。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唐非啊的张开嘴,指了指喉咙,摇头,表示自己是个小哑巴,说不了话。
太后神色愈发的怜惜,问他:“多大了?”
唐非比了个十四。
太后叹口气:“比望舒还小两岁呢。”她抚摸着孙女的头发,“望舒啊,你看妹妹都不哭呢,别伤心啦,这不是还有皇祖母陪着你呢。”
望舒公主呜咽道:“我不想死,也不要皇祖母死,父皇怎么办?母后怎么办?”
太后也红了眼圈。
唐非看她们抱在一块哭,有些烦躁的抓抓头发,在墓室里绕圈圈,敲敲这里,敲敲那里,脸颊垂下一缕头发,他随手拨开,忽然觉得脑袋上有东西在爬,惊的一个哆嗦,连忙低着头飞快的扒拉两下,一个蟋蟀大小的昆虫掉下去后振翅飞起,绕着唐非转圈圈,唐非瞪大眼睛:胡老板的万里逐香!它是从哪里飞进来的?
不可能是正门,想想它是什么时候落在自己头上的。
头上。
唐非抬起头盯着墓室顶部,疑惑的歪着头观察了片刻。
他左右看了看,拿了一根青铜烛台爬上棺椁,用力的捅着屋顶,屋顶被烛台一戳画着壁画的一层表皮哗啦啦的掉下来,露出一块裂开的砖石,他眼睛越来越亮,低头示意太后和公主走远一点,然后举着烛台对准裂缝左手用力,本就开裂腐蚀的穹顶哗啦一下塌了,泥土和砖石纷纷掉了下来。
有人在上面喊:“哎呦,这里有个洞。”
唐非高兴极了,胡老板的声音!
谁能想到关押着太后和公主的墓室竟然就在胡白屁股底下,众人连忙找来工具拓宽洞口,垂下绳子先后把公主和太后接了上来,轮到唐非时被撞了几个时辰的石门终于支撑不住倒了,墓室就像唐非猜测的那样瞬间塌陷,上面的人只能带着太后和公主退到安全的地方。
墓室中,唐非面前全是障碍物,身后的墙壁是刚刚裂开的一条缝隙,有空气流通,不知通往何处,而墓室门口满脸是血的镖师拎着一把巨大斧头,缓缓的朝唐非看过来,眼冒凶光,拖着斧头大步朝他走来。
唐非后退一步,匆忙从缝隙中挤了进去,那头是一条天然的甬道,不知道通往何处,唐非回头看到镖师已用巨斧砸开裂缝跟着钻了进去,更是吓的没命的跑。
“唐非呢?!”胡白连滚带爬的跑到边沿朝下看,墓室内一片狼藉,被巨斧砸开的裂缝黑漆漆的立在角落里,让人想到怪物吞噬一切的大口,胡白正要跳下去,被人从后面一把揪住衣领,冰冷的女声说道,“呆着别动。”胡白转头要看,一片白色的衣角从他眼前飞快的掠过,他急忙低头,也只瞧见钻进裂缝中的白色身影而已。
胡白一脸茫然:那是谁啊?
甬道越走越狭窄,镖师手中给唐非带来极大惊悚的斧头反而成了累赘,唐非就在眼前,等斧子抡起来他又要跑,镖师索性把斧头拖在身后,赤红的眼睛里闪烁着强烈的嗜血*,兴奋的喘着粗气,一手抓向唐非的头发。
卓文静就在此刻追上镖师,沿着斧柄窜上他后背,使了个千斤坠猛往下压,镖师庞大的身躯肉饼般五体投地的摔下,不等卓文静从他身上踩过去,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单手按着地面嘶吼着挣扎起身,随即抡起大斧砸向卓文静。
甬道的狭窄兑卓文静而言同样也是不利因素,她一柄长g枪施展不开,当机立断的踩着镖师肩膀向前冲刺数尺,听闻背后大斧砸在地面,脚下震动,头顶碎屑雨下,担心让镖师再来一下把甬道给震塌了,估摸着他已经爬起来,便回身掷出长g枪,穿透镖师的咽喉。
她那些长g枪另外一端运力上挑,生生把眼珠突出试图再次抡斧的镖师挑的身首异处,彻彻底底的死透了。
地面还在晃动,不断的有碎石从头顶落下,卓文静顺着甬-道望去,远处只有一个身材纤细娇小的“女孩子”全身紧绷的面对着她……和现在的她比的确很小只啊。
想到卓君兰说过的话,她快步走过去,背后一块大石倏然砸落在地上,卓文静看到远处的“女孩子”一副紧张的想要冲过来的姿态,连忙喊道:“呆着别动!”甬道里安静下来,她回头瞧了一眼,来路已被堵死,看来原路返回是不能了,甬、道内通风,就是说还有别的出口,顺着路走下去就行了。
卓文静嘴角带着笑朝唐非走去,这回可真是老牛吃嫩草,唐非会怎么选?不管怎么说,穿着裙子打扮成一个小姑娘的唐小非真是可爱到爆。她想要摸一摸他的脸,手却摸了个空,唐非紧贴着身后的墙壁,瞪大眼睛有些不高兴的看着她,就像在质问“你摸我脸干啥”。
卓文静才想起来自己没表明身份,唐非根本想不到会是她,况且他的眼睛不像她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看不清楚她的脸。
卓文静心念一动,起了坏心思:“你叫唐非是吧?我是皇上派来帮你的,原路被堵上出不去,我们找找别的出路,你跟我来。”
她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唐非连忙跟上,却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脸上都是好奇。
这傻小子根本没怀疑她的话,大概看到她杀了镖师就以为是自己人,卓文静又忍不住手贱的去捏他的脸,谁知道唐非还不是一般的防备,嗖的一下就跳开了,站着不动满脸戒备的瞪着她。
“哎呀真可爱。”卓文静并不上前,声音柔和,语带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让唐非整个炸毛了,“你看这里就我们两个,孤男寡女的,我对你做点什么也没人知道,小可爱,你就乖乖的从了姐姐吧~”她喉咙里一阵低笑,听着就不像正经的好人。
唐非满脸愤怒,背后贴着墙慢慢的远离她,忽然撒腿就跑。
卓文静哈哈笑着两步追上去单手搂住他的腰腹,不管唐非怎么挣扎,正要说“是我啊唐小非逗你玩的哈哈哈”,冷不防手臂一疼,同时唐非坚硬无比的后脑勺已经狠狠地毫不留情的撞上了她的鼻子。
卓文静捂着鼻子泪流满面,苦逼的对逃出桎梏的少年喊:“小非是我啊!我从水底出来啦!”
唐非刹住脚步,惊疑不定的回头看着她。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卓文静闷声说道:“你练的是铁头功啊,真的是我,你不是说长大要娶我吗?现在我比你大了,那天晚上你答应的还算不算数?”
唐非一脸懵逼。
卓文静拿着长g枪走上前去,有点无奈:“我看到光了,到外面你就信了。”
唐非满腹狐疑的跟在卓文静身后,一抬头就是她高挑颀长的背影,这么高……他眼神发直。
路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森林,高空中呼啸而过的大风扬起她一头如墨的秀发,白衣似雪,长g枪在手,她身姿笔直的站在洞口,望着天边光芒四射的朝阳,久久的沉默了。
md居然是悬崖。
唐非怕跌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于是离边缘远远的,又急着看卓文静的模样,就用力拽了拽她的衣服以引起她的注意力。
其实他已经认出来这件袖子上绣着兰草的衣服是卓君兰的,他有件衣服上也绣了一棵,出自文弗之手,很容易辨认。
卓文静放弃了,只得转过身,低下头,冲面前的男孩子轻轻一笑。
唐非:“……”
看到她脸的那一刻他就信了对方真的是卓文静,不是因为这张脸和卓文静多像,而是因为他曾在梦里见过她,只是比不上此刻的清晰以及真实。
他有点茫然,眼神中流露出微微的惊惶和无措,满是不安和拘束的望着她,像是怕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似的又可怜又委屈。
卓文静二话不说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一通,直把眼前的男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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