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郁墨夜也在一起,且忽然变成了乞丐装扮,微微诧异,却还是旋即堆满了笑:“四公子日后有生意,别忘了来找我哦。”
忽然又似想起什么,转眸看向郁临渊,“对了,林公子的账还没结吧,我让人已经算好了,请林公子过过目。”
老.鸨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将早已拿在手上的一张账单递给郁临渊。
郁临渊左手臂搭在郁墨夜肩上,右手臂搭在车夫肩上,双手不得空,没接,就转眸看向郁墨夜。
老.鸨会意,就又笑着伸到郁墨夜面前,“四公子,请过目。”
郁墨夜真想骂人。
非常不悦地接过那张账单,她垂目看去。
雅阁一间,银一两
上好的碧螺春一壶,二十文钱
斗酒阁一间,银五两
枣集美酒六十杯,每杯半两,共三十两
随侍姑娘两人,每人一两,共二两
共计:三十八两二十文
看到最后的共计的那个数目,郁墨夜眼睛几乎都要喷火了。
她抬头,老.鸨的声音先响了起来,“看在二位公子是爽快人的份上,我也爽快,那什么二十文就不要了,只需付三十八两便可。”
郁墨夜轻嗤,唇角勾起一抹冷弧。
“枣集美酒六十杯,难道是我记错了吗?我怎么只记得两人只喝了两个回合,各二十杯。”
各二十杯,总共也才四十杯不是。
老.鸨始终笑脸相对,“两位公子各饮了二十杯没错,但是,第三轮的酒已经倒上了不是,已经倒出来的酒又不可能再收回去卖,我们也是倒掉的,所以,六十杯没错的。”
郁墨夜无言以对。
“好吧,这个暂且不说,你这酒也太贵了吧?一杯半两银子,这喝的哪里是酒啊,分明是喝的银子,还有,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给大家介绍的时候,分明是以壶为单位的,什么什么酒多少文一壶,为何现在跟我们以杯计算?”
这分明是讹人,是敲诈。
老.鸨做这种生意也不是一日两日,早已自有一套说法,不慌不忙跟郁墨夜解释道:“四公子,这枣集美酒的确有些贵,没办法,当时萧公子说,尽管上怡红院里最好的酒,所以,就这样……”
老.鸨朝她摊摊手,一副跟自己没有关系的无辜模样。
“至于为何以杯结算?理由同上,因为此酒金贵,当今皇上喝的御酒也是这枣集美酒呢,公子想想,上用的御酒能以壶计算吗?”
一句话问得郁墨夜又无言以对。
心中对这种分明抢钱的行为很是气结,却又发作不得。
侧首狠狠地剜了郁临渊一眼,十分不悦地从袖中掏出钱袋,打开。
一两一两地数。
三十八两。
三十八两简直是要她的命。
数到最后,汗,正好三十八两,不多不少。
她真的是欲哭无泪啊。
又不悦地数落了一句郁临渊,“现在身无分文了,你满意了吧?”
才将银子递给老.鸨。
“多谢二位爷!”
老.鸨笑着接过,正欲交于边上下人,却忽然被郁临渊喊住:“等一下。”
几人一怔。
只见郁临渊接过郁墨夜手中的空钱袋放进老.鸨手中,又从老.鸨手中取回一两银子递给郁墨夜。
“嬷嬷也说了,自己是爽快人,做生意求得便是来日方长,也不在乎一两半两的一些小利,所以,这钱袋给嬷嬷,当一两银子,不然,我们身无分文,马车的钱都付不起,日后还怎敢再来,嬷嬷说对吧?”
老.鸨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郁临渊已经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不答应也不好。
而且,在这笔生意上,她赚的远要多得多,的确不在乎这一两半两的。
遂回道:“好!下次可别忘了要来我们怡红院照顾生意哦。”
郁墨夜并不愿意这样做。
不是她不爱银子,没人比她更心疼银子了,只是那钱袋是萧震的。
她还准备下次还萧震银子的时候,一并还给人家呢。
现在好了,他一句话就给了别人。
又不好言明拒绝,她只能委婉表示着自己的不满:“这样我就没有钱袋了。”
雇马车的钱完全可以到了的时候,让樊篱付不是。
“你有啊。”
郁临渊一本正经,只手搭在车夫肩上,将原本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拿出,伸到她面前,示意她掏他的袖子。
心下疑惑,她依言掏向他的袖袋,摸到了两样东西。
全都掏了出来。
一个就是钱袋。
熟悉的图案入眼,她眸光一敛。
赫然是她的钱袋,她在桥洞下面被人偷走的那个钱袋。
她想起来了,梁子跟她说过,后来他跟郁临归找过去的事,她只是没有想到,他将钱袋拿了回来,还随身带着。
另外一个东西……
映入眼目的那一瞬,她亦是瞳孔一敛。
是荷包。
那个在破庙里,不小心甩出,然后格外珍惜地拾起,又是擦、又是吹,非要弄得一尘不染的那个荷包。
郁墨夜将那最后的一两银子装入钱袋,揣入袖中,然后,撩了男人袖襟,打算将那个荷包重新放回到他的袖中。
却是被他伸手接过。
然后,也递在了老.鸨手中。
“嬷嬷若觉得一个钱袋换一两银子,自己吃了亏,现在再给一个荷包给嬷嬷。”
老.鸨怔了怔。
郁墨夜亦是怔住。
郁临渊唇角一勾,问老.鸨,“现在可以走了吗?”
“哦哦,”老.鸨回过神,“可以,当然可以,欢迎下次再来。”
郁墨夜跟车夫二人便扶着郁临渊出了门。
“去西郊郊外。”
上马车的时候,郁临渊吩咐马车车夫。
因为只有一辆马车,郁墨夜便也坐在了里面。
马车缓缓行起的时候,她听到男人忽然开口说:“那荷包是龙吟宫一个宫女的,朕问她拿的,朕说有大用处。也的确亏了那荷包,让你觉得朕有心仪之人,不是歹人,你才放下警惕求助于朕。”
郁墨夜撩着窗幔看着外面的景色,闻听此言,微微一怔。
心里竟是一时滋味不明。
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该高兴,还是该惧怕、该远离。
庆幸和高兴不是哪个女人的,惧怕他如此会操控人心,连这样的细节都能想到。
这样的男人,太可怕了,她是不是更加要远离?
而且,什么叫觉得他有心仪之人?
就算没有这个荷包,他还有木雕。
他本来就有心仪之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