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讲了“巫医”之事,春华似懂非懂,嘟起嘴巴说道:“不管巫医还是寻常郎中,姐姐既然救了秦夫人和梁小姐的性命,自然便是好的,先生说过,但凡做的是好事,便不用理那些俗套,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见他一派烂漫无邪,春晓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酸楚,她揽过弟弟,柔声说道:“先生如此教导,是让你行正坐端的意思,只是你我却做不了旁人的主,这大千世界,黑暗不平之事也是难免,虽然问心无愧,但也多少避讳些吧。”
想起贺青源给的诊金,春晓露出笑意,哄着弟弟闭上双眼,悄悄取出那只金锭托在手里,轻声说道:“好了,现下可以睁眼了,你看这是什么?”
春华睁眼看到那只光芒隐现的金锭,惊得连忙揉揉眼睛,再定睛细看,不觉叫了出来:“金子?!姐姐从哪儿得的?”
听说这是贺青源给的诊金,春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足足想了一刻,才皱眉说道:“姐姐,那贺二公子人品究竟如何,这金锭当真能收么?”
春晓点了点头:“我虽不知他人品究竟如何,但与那梁小姐却甚是投契,总觉她为人亲切坦荡,想来不致有差吧。”
想起归途中贺二公子的怪异言语,春晓又不免有些迟疑,转念想到冯金庭开出的高价,横下心来说道:“不怕,这金锭是贺二公子主动给的,又不是咱们偷来抢来的,春华,你先坐下,姐姐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见姐姐神情似喜似忧,春华有些迷惑,却还是依言坐下,询问地望着春晓,一双眼睛眨也不眨。
春晓将冯金庭的事情讲了,只略去了他醉酒一节,春华先是惊喜不已,听到诊金数额,又忍不住皱起眉头:“十两银子?书上那些当真有本事的好郎中,不都是宽以待人、悬壶济世,从不为难寻常百姓的么?”
春晓不觉失笑:“我的傻弟弟,你用心读书自然是好的,但也不能凡事都用书上的话去套啊,虽然我也有些疑虑,但我想着,那冯先生既然一开口就要了这样的高价,必然会有他的道理……”
她旋即神色一黯,定定望着春华,柔声说道:“只是这骨伤不同于寻常病症,你的腿伤已然过了这么久,恐怕不止是正骨如此简单,若是……若是真的要弄断了重新接过,却不知会是怎样一番折磨……”
说到这里,她眼中泛起泪光,低头抵住弟弟前额,半晌说不出话来。
春华握住姐姐双手,沉声说道:“姐姐,你莫要担心,若忍得这一时疼痛,当真能换来双腿健全如常,就算吃尽苦头,春华也是心甘情愿……”
第二天,春晓借着去学馆送午饭的机会,向秦少甫讲了自己打算带春华去惊雷镇医治腿伤之事,一来是事先告假,二来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秦少甫听了缓缓点头:“也好,那冯郎中既然敢开出如此高价,或许当真是位骨伤高手,试试倒也无妨。只是此去惊雷镇路途遥远,你一个孤身女子,又带着年幼弟弟,难免令人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