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记室执笔,想偷偷联络北狄人,许诺将曾被犬戎侵占的三座城池让与他们,并且与他们联姻,永修固好,希望北狄人可以倒戈相向。
未曾想到信件还未送出去便被何予恪截下,“不许去。”信件在他的手里被撕成碎片,“你要嫁去北狄?嗯?”
“是的。”我面容沉静地看向他,“这不是皇上一开始的意思么,只不过我们非要抵死相搏,白白牺牲了那么多人。不得不说皇上还是有远见的,这不失为一步好棋。”
他将信件捏成碎屑,张开手心,扬扬洒洒的飞屑在空中飘荡就像那风中回旋的白雪:“我可以忍受你不跟我在一起,因为你不愿意。但我不能忍受你把自己往火坑里送,糟践自己的余生。”
我道:“在其位,谋其事,权位越高,责任越大,公主也不是白当的。时至今日,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他一步步走近我:“我去求彭诩要解药,就算拿我的命来换。”
我伸手挡在他靠近的胸口上:“没用的,他想要的何止是你的命。”
“你不要操心,我会想办法的。”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不要再冒险了。”眼眶里有晶莹在打转,“如今想来屠杰得手未必不是落了他们的意。”
“ 筠儿,”他拉过我的手亲吻起来,“好想这样守护你一生一世。”
“不要这样子。”我被他亲得魂不守舍。
“我爱你早已渗透到血肉里,所以我更恨。”他紧紧地拥住我,把我压向他的怀里,几乎要将我揉碎……
夜里,我被噩梦靥住了,那粗蛮丑陋的北狄王,扯着狰狞的笑容向我扑来,我在一个黑暗的狭小的空间里奔逃不休。
我睁眼,却赫然发现真的有一个人影出现在我的屋子里,夜里经不得吓唬,我欲喊叫,那个人眼疾手快捂住了我的嘴:“筠儿,不要出声。”
我听出了他的声音,更是狠狠一口朝他的手咬了下去。
“筠儿,你又想吸我的血了吗?”
我呸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沫:“你来做什么?”
他收回手:“听说你们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我冷笑:“那么,你是来嘲笑我的么?”
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你生我的气也没关系,我是来带你走的。”
我警惕地往后一缩:“我不会走,我要跟臻朝的将士生死与共。我改变不了你的立场,你也休想改变我的立场。”
“其实,我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族人被异族屠戮。”他干脆一撩袍子坐在我的床边,“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把这两座城让与我,我给你们解药,帮你们解除困境。”
“所以,这才是你来的真正目的吧?”我恨恨道,“你做梦!”
“那你怎么办?远嫁北狄?”他指了指烛台下的信稿,被何予恪撕毁后我又拟了一份,“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筠儿,我想你一生幸福安康。”
听闻此言,我怒极而笑:“你知道的,从我遇见你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不幸。明明是你毁了我的幸福安康,又何必来假惺惺呢。”
他没有说话,一副任骂任怨的样子。
我拽紧了被褥:“彭诩,你不是一直都自诩为爱民如子的吗?赵栓他丧心病狂,难道你也是吗?就像你说的,但凡你还有一点良知,就不会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异族屠戮。”
看他陷入沉默,我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已经跟犬戎人闹崩了。蛮夷蚕食掉我们之后,下一步就是洵城了,因为你们占了入侵中原的门户。给我们解药,我们替你们来挡住犬戎人的攻势不好么?”
“筠儿你舌绽莲花了。”彭诩叹了口气道,“我给你们解药,就当是我欠你的一次还清,能不能守住看你们造化。”
他有那么好心?我已经被他坑得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怀疑了。“我怎么知道你给的解药是不是真的,或者别有用心?”
“筠儿,我知道再也无法求得你的信任了。有些东西是我活着的使命,天命难为,我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果你不相信,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吧。”
他取出一个药方子放在床边,突然伸出手来抓我的手腕。
我猝不及防被他抓个正着,扭动着手腕:“彭诩,你放开我!”
他神色一凌:“你的孩子没有了?”
我讷讷道:“你怎么知道?”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敲门,“筠儿,发生什么事了?”是何予恪的声音。
彭诩没有理会。“我上次就发现了,只可惜何予恪没能保护好你,你还不如跟我走呢。筠儿说的双宿双栖,我还一直惦记着呢。”
屋门突然被踹开,一道身影裹挟着杀气而入,“彭诩,你竟然还有脸来!”
彭诩放开我,站起身道:“我等着你们来灭我呢。”未等何予恪靠近,他便拂开窗扉一跃而出,他的声音随着冷风飘进屋子,“我看出来了,你真的很紧张她,替我好好照顾她,我已经失去爱她的权利了……”
何予恪站在原地神色恍惚地看着窗外,突然走过来紧紧抱住我,捧着我的脸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我被他亲的晕晕乎乎,喜极而泣:“何予恪,我们有解药了!但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何予恪顺着我指的方向,拾起药方子看了一会,沉思半晌道:“应该不会是假的,因为现在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他大可不必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