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始帝统一九国后,取天下仅有的一块宝玉,命人打造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一块在送别千机先生时相赠。这段三百年前的皇家秘辛,如今只有燕,齐两国为数不多的皇室之人知道。
燕泗不知道白离尘到底算到了什么。
“王爷,先生到了。”
燕泗骤然从回忆中惊醒,起身相迎。
“这几日先生为金堆城殚精竭虑,燕某在此替城中八十万百姓谢过先生。”
程小白这次没有出手去扶,算是受了这一拜。
“只是燕泗不敢欺瞒先生…金堆城不会有援军了…庆帝要放弃金堆城。”说罢去看程小白的脸色,看到的依然是一脸平静。仿佛早知如此又仿佛毫不在意。
“先生有惊世之才,既能以一万守军与齐军对峙六日,必可助明主结束这乱世。燕国气数将近,先生何苦……”
“我知,我只算到天命让我此时来金堆,至于这命数系于何人,是劫是缘也尚未得知。”这时这人的眉眼才有了淡淡的困惑,为他添了几分烟火人间的气息。
即使是千机门传人,也算不清自己的命数。燕泗突然觉得很悲哀。
“燕某得见先生这般人物,也算不枉此生。”
别急着说遗言!放心吧你明天死不了之后还能跟着主角君吃香喝辣呢!程小白正等着燕泗告诉他明天的自尽计划然后自己好象征性劝他两句,燕泗却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便差人送他回房。
“或许先生明日便能看清自身机缘。“程小白听见燕泗在身后轻声自语。似是叹息。
入夜,齐军主帐灯火通明。
“可有头绪?”
“禀太子,臣今日观阵,起阵时中军在前,左右两翼以蛇形排开,而后待我军破右阵出,此阵中军六方游动,是以’六丁六甲’, 而后以盾掩护弩卫而出七次射箭不竭,是以’七星连珠‘ … 臣妄自揣测…”年近不惑的军师面上恭谨,心中却激动难抑,想不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能亲眼所见如此阵法!“此阵便是失传百年的十杀阵。 ”
却忽见太子眸色深沉,神色莫辩,蓦然生出一种凉意,霎时间冷汗浸透衣服,如今太子必因无破阵之法忧心,自己竟然夸奖敌军阵法高明?才跪拜要告罪,齐烈只是淡淡看他一眼,
“孤已知晓,下去吧。“
自第一日城头初遇,他便命影卫去打探此人的消息。来历不明,身份神秘,燕泗还称他为“先生”?第二日再观那人布阵,就已看出了端倪。
齐烈曾在齐皇室收藏古籍记载中见过“千机十阵”的记载。其中以“九死无生,是以十杀”的十杀阵最负凶名。
想不到这世间千机门仍在。齐烈看着沙盘,脑海里掠过城头上的青色身影。
军师刚颤颤巍巍地退下。却有一人不经通报也无人阻拦的进了齐烈的营帐。即使随军出行,这人依旧身着锦袍,玉冠束发,眼下入秋仍持着折扇,无论看谁都眉眼含笑。
齐烈入军多年,练就一身杀伐之气。更在入主东宫后,威势日重,旁人无敢近身。
许璟是齐烈幼时的伴读,后随他守北疆三年,算起来相伴十年有余,亦臣亦友,也是如今为数不多敢在齐烈面前略显亲近的人。
“殿下深夜沉思,臣以为不是担心困阵,而是别有所想啊。”
齐烈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金堆城内军备不足,庆帝不援,何况早在燕国岆山关破,商户和略有薄财的百姓都往瑮都逃了,金堆城商贸河运皆停,近几月又已接纳北来流民数十万,我军攻城前,燕泗就曾开南城门,抽调三千守军,护送部分流民前往瑮都避难,由此可见,城中余粮怕是不多。现在即使我军什么都不做驻扎在此,最多十日,此城必破。”许璟一展折扇,笑的尽显风流。
“那依你之见,孤所思为何?“齐烈眼中也有了淡淡笑意。
“殿下在想人。”许璟眨眨眼,面露揶揄。
“孤确实在想人。”出乎意料的,齐烈竟坦然承认了。“孤在想他何日助孤得天下。”
“殿下,人家现在可是在助燕国啊。”
“他若是想助燕国,岆山关就不会破。”齐烈笃定道,“他只是想来金堆城。”
“殿下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感觉。”
许璟这次彻底无言以对,今天的太子殿下太不正常了。沉默片刻后,只好把话题往正常的方向带,
“隐退百年的千机门也出世了,看来是天要助殿下结束乱世。”
齐烈突然笑了,锐气逼人如一把骤然出鞘的剑。许璟知道不管是弱小时隐忍蛰伏的齐烈,还是得势后手段通天的齐烈,都一直有种深入骨髓的自信。仿佛天下早已是囊中之物。
而他确实有这个能力,无论是心机手段,还是气度胸襟,许璟都相信这个追随多年的人不会错。即使还有楚国的那位……
“父皇年纪大了,怕是身体不如当年。”转眼间笑意敛去,目光沉沉似在自语。
许璟心中陡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