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道奎木狼你好大的胆子。
奎木狼知道自己娘子不屑于凡人为伍,知她性格变化的很,对他也是忽然柔软,忽然娇蛮,但他不会介意她性子如何,样貌如何,是否是那神仙仰慕的侍香玉女,只要是她,皮囊再变,他也都喜欢的紧,神仙也好,凡人也好,妖怪也好,她在天庭,他便陪她,她落下凡间,他便化作妖怪陪她,她要他重返天庭,便回了天上去,而短短半天时光,忽然就阴阳两隔,再也不能相见。
她这般性子,这般小觑凡人,奎木狼也担心会闯出大祸来。他搂着他的娘子,细细查看了地上另一女子的面容,认出她是皇后来,心中无论也联系不上为何要有夺命之仇,只是猜测皇后发现她并非自己亲生女儿,他双手将侍香玉女抱起,朝着三藏,面容泪痕未干,还沾了鲜血,声音努力压制了平静,却还压抑不住颤抖了音调:“请问师傅,究竟发生何事。”
三藏并不善于这般讲述事情来龙去脉,八戒代替他将刚才发生之事陈述了一遍,末了还无限感叹道:“那投胎成皇后的玉女我认识,曾与仙河旁替她捡了落水的簪子,还交谈过几句,不料如今却是这般模样。”奎木狼听闻八戒一番话,也不质疑,嘴唇紧抿,朝着三藏深深一拜,正要转身离去,三藏却喊住了他:“奎木狼,虽人死不能复生,但万物皆有轮回,她们魂魄还附在了此内。”
奎木狼听懂了三藏言语中的意味,颔了颔首,将那尸体放在了地上,又将皇后尸体也抱了过来,并排放置,三藏将禅杖交于身边猴子,理了理□□,坐在了那尸体前,神容肃然,便开始念那超度咒。
不多时,他身上□□如同活了一般,金光跃动,卐字顺着经纬而走,佛音化作金光大字,从口中念出,落在那尸体上,一旁几妖耳中嗡嗡作响,几个徒弟怕自己也被师傅超度了去,赶忙捂了耳朵,那奎木狼却不动,双手握拳,眼睛紧紧看着侍香玉女的尸体不动。忽然,那尸体胸口处飘浮出了丁点金色光点,如同极小的圆球一般,浮散开来,奎木狼小心翼翼张开了手掌去接那光点,待三藏念毕站立起来时,他掌心内光点浮动,却依偎着不肯离开。
奎木狼身上无物可盛,唯有腰间那块玉佩,便侧了身子,将那魂魄碎片一点一点注入到玉佩之中,玉佩闪过金光一道,随即又沉默了下去,如同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奎木狼解下玉佩,系到了脖颈上,贴在了胸前,又朝着三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磕了约莫七八个响头,方才站起,踩了云回那天上去。
三藏也不与他说什么,袖子一挥,将另一魂魄揽了起来,那皇后身影立在半空之中,面貌衣物忽然一变,便是八戒曾熟悉的模样,她朝着三藏拜下身去,又认出了八戒,微微一笑,随后身形化作光散,朝那西方飞去,底下两具尸体少了魂魄,空壳化作光尘碎片,散入空气之中。身旁原先昏迷的士兵婢女大臣们逐渐醒来,神色恍惚,却似少了段记忆,那国王将三藏一行重新迎回殿上,言语茫然,对着三藏问道:“圣僧,朕今日梦见皇后不再是哭泣着说自己身躯被人所窃,她与朕说话,说她已经投胎去了。”三藏应了声,称道便是如此,皇后已经往西方去了。
国王长叹一声,也不知是何种滋味,又问:“那方才,圣僧见到朕的皇后了吗?”三藏道:“正是。”他本不擅长安慰之辞,如今也只能多挤出一句话来:“皇后甚是思念陛下,愿等候陛下。”
那国王禁不住悲伤落泪,三藏心中却知那皇后魂魄早就香消玉殒,留下的只是曾经身为侍香玉女的魂魄,但也不好明说出口。宝象国内所有人都已不记得有三公主这事,只是记得生那三公主时,母女同亡,国王一直记着皇后至今日,但入梦便见皇后哭泣,一直寻不出缘由何在,直到这东土大唐来的圣僧做了法事,皇后才终于说她尸身已安,重见笑颜,道多谢陛下。
“劳烦圣僧了,朕不知如何感谢圣僧才好,终于了却了这桩心事。”
“不敢,此乃一饭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