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他耳朵试试,还挺好玩的。
兔妖大怒,平时只有它吃人的份,哪有被两个陌生和尚围观调戏的时候,简直分分钟实力拒绝,两颗大门牙就露了出来,要去啃江流儿。
江流儿想想平时在寺庙内与世无争持着青菜叶子的兔子,又看了看双手环胸靠在石壁上叼着根草的师傅,悲哀地心想按照一贯套路,他的师傅还真的是不会在他还有一口气之前出手,于其被师傅胖揍一顿,还不如选择先揍妖怪一顿。
这只兔妖算作人类的实力,是过不了江流儿几招的,然而法意在一旁嘲讽取笑,给兔妖硬生生加了无论如何都要咬死那两个臭和尚的意念,两颗兔牙暴长,江流儿左闪右躲,袈裟被咬破了好几处,最后左手还受了一遭,才送兔妖上西天。
他喘了一口气,心累无比地拄着禅杖,蹒跚到山壁旁依靠坐下,法意一口吐掉了草,随手捻了指开始超度。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江流儿某日听法明诵经书时,绝望地发现自己早就犯了无数次杀戒和妄言。在法意的铁血教育下,起初他还会受到妖怪迷惑,不忍心对老弱妇孺下手,然后法意总是在他面前,抓着妖精的脸,慢里斯条地将那层皮剥下来,血肉模糊中,人皮逐渐变成怨恨扭曲的鬼面——这种事情,吐了几次后就习惯了,法意送完妖后,就开始殴打自己的小徒弟,名为教育你不要那么任性,妖都是妖,难不成化成中年男子的妖比化成老人的妖低贱,前者打得,后者怎么打不得。
江流儿往肚子内吞着血,心想以后总要让法意知道,连他都能打。
这种扭曲的身传言教中,江流儿从原先的萌系吉祥物逐渐转化成面无表情的人肉除妖机器,平时送妖时不开口,一开口就先问候西方那位,说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再问候对方奶奶,言语中还能引用几句佛家经典,送妖归西已是一等一的熟练。他于一十八岁后又削发受戒,赐号玄奘,走的是佛家刚硬正统路子,习的达摩拳脚棍棒武法,还抛弃了法意单刷,江城一带几年内无妖怪敢胆出现,普通人家皆知玄奘江流儿小师傅披上袈裟可讲经说道,执起禅杖可制服妖魔,私下与钟馗一道,供奉玄奘名号,保佑全家安安康康。
法意偶尔听闻此事后,嘲笑弟子与钟馗一般让人鬼畏惧,然而近年来朝着玄奘前来上香的女子竟是越来越多,甚至有不怕死的女妖,乔装打扮,就是为了前来一睹玄奘。旁人称赞玄奘五官俊美无匹,目清唇红,身形修长,手臂结实,肃然不可侵犯,还要免不得要叹息一句多少女儿家的芳心付诸了青灯古佛。
而玄奘对铜镜中的自己毫无兴趣,对情爱竟是毫无意会,便是对着慕名而来上香的娇客们,也是不苟言笑,仿佛与看花草木石无异。众人原以为弟子学了师傅不亲近女色,殊不知玄奘年幼便见惯了山精野妖化作美貌女子,甩着袖子附在他身边喊着小师傅,而天香国色最终也要变成青面獠牙。法意和尚一边大肆嘲笑,一边又生怕小弟子被情所误,时不时在他身旁念叨着不要被红颜迷惑,转念又想自己小弟子这张脸也算是得尽风流颜色,女儿家未必也比得上他,又开始惶惶,转而敲打他不要贪恋娈童男色。玄奘每次被师傅念叨得烦不胜烦,远远见着他掉头就走,恨不得抡起禅杖,先超度他,再超度自己,求得一方安静。
法意眼看着幼时还牵着他衣角一口一句师傅的小弟子,如今说好听点是稳重成熟面无表情,往下说则是表面风淡云轻内心桀骜不驯甚至在除妖时还会嫌弃他碍手碍脚,心里实在是悲伤地紧,完全将自己做的事情抛到脑后,天天对着法明怨念徒弟大了不中留,法明此时却想起了那还未了解的血书一事。
方丈正犹豫着如何对玄奘开口,而机会自动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