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婆娑,天穹低垂。
在秋日的傍晚,仿佛只是眨眼的工夫天色就变得灰蒙蒙的,视野里摇动的竹子猖狂地舞动着,连起来一片犹如群魔乱舞的景象。
身后那脚步声猝的急促起来,和龄视线模糊,看什么都觉得怕,风灌进袖袍里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抱着手臂搓了搓,实在是恐惧占了上风,突然就很没有骨气地蹲下.身,嘴里嚷道:“不要杀我灭口,我什么都不曾听见也不曾看见,我路过!”
这样鹌鹑似的模样就落入了前来寻找淳则帝姬的小福子眼中。
小福子被帝姬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赶忙儿过去搀扶起来帝姬,边还眯着眼睛打量周遭,“殿下在说什么,什么杀人灭口?”他看出她很害怕,却觉察不到她害怕的根源。
和龄听见小福子的声音像听见天籁之音,她顾左右一圈儿,能见度越来越低,连使她害怕的乱影都模糊不清。
“小福子,你…你没瞧见旁人么?”她不答他的话反而慌张地东瞧西望,身上也脏兮兮的,全然不是一个帝姬应有的仪容。
小福子比较镇定,回道:“奴婢来的时候就瞧见您一个人站在此处,并不曾发现旁人。”他带着他认为目下有些精神恍惚的帝姬往林子外走,好奇道:“您在找谁?”
和龄瞥了他一眼,闭紧了嘴巴没吭声。
她本以为是泊熹仍旧守在这周围等着她出来,他应该不知道是她听见了他的秘密,但是有什么差别呢?他这样的人,杀人不眨眼,倘若他一开始就是别有用心处心积虑,那么发现是她听见了想来也不会留活口吧…就像杀了密果儿一样杀了她,砍白菜似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让人瞧了就心悸。
和龄脑子里乱乱的,她时常把事情想的极为偏激,在这种突然发现泊熹竟是前朝皇太子秘密的时候她甚至是不敢置信的。
因了他特殊的身份,她对他是否喜欢自己都产生了质疑。她觉得即便那会儿泊熹当场抓住了她,假设他对她有少许的感情,但是他最后仍会要她的命。
和龄不是凭空作出这样的推测,恢复以后她记起了很多事,至于姬氏和闻人氏的恩怨纠葛更是每一个皇族人员都必须清楚的。
追根溯源,确实是姬氏对不住闻人氏,是她的祖父篡位后抢夺了江山,为保万一屠尽闻人一族满门。
和龄不知道泊熹是怎么活下来的?皇太子么,这么大一条漏网之鱼,竟跻身锦衣卫指挥使这样在大周举足轻重的职位,并且按刚儿所见,密果儿是听从于他的,这岂不是说明东厂和锦衣卫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怪他把自己报仇的心意掩藏得太好,她竟一点也未曾发觉。
他如今似乎是等不及开始出手了,密果儿的话就是最好的证据,是他指使他谋害当今圣上,在御用的汤药里做手脚,不敢想象,假使她父皇死了,下一个死的会是谁?是自己么,还是太子,抑或哥哥?
和龄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实则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样的假镇定在出了竹林后险些儿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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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外此际灯火通明,一支支火把燃烧得“哔啵”作响,跳动的火焰连成一排真如火龙一般,太子立在人群正中,火光在他冷然的面孔上投射下动荡深邃的剪影,空气里满是松脂的气味。
密果儿的尸体仍躺在原地,只是脑袋却叫人收起来装进了正方形的黑匣子里,太子面上一片肃杀,打量了眼那匣子里的人头,问边上第一个发现的宫人道:“你发现时此处仅你一个么?”
那小太监是负责球场洒扫的,没见过世面,更别提被太子这般的大人物亲自问话了,涉及的又是人命案子,他两条腿早抖得筛糠也似,趴跪在地上,颤栗道:“回殿下的话,奴婢,奴婢今儿个来得早,原本还会有旁人的… …”他好像也觉到自己这样急着撇清没什么必要,“怦怦”叩了两个头再道:“奴婢来的时候这儿并不见旁人,只有,只有密公公的尸体躺在此处,身首异处,旁的奴婢再不知了… …”
太子挥挥挥袖叫人将这内监拿了下去暂且看管起来,转头从边上人手里接过一支火把,他举着火把照着密果儿尸体的脖颈部位。身体的头很显然是叫极为锋利的短兵器割下的,施害人手法狠辣,一招之内割下被害人头颅,甚至他所使用的武器都绝非一般兵器。
要问在这皇宫里,能使用如此兵器的人,能无声无息靠近密果儿的人,能杀人杀得这般果决毫不拖泥带水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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