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必须是。只要他们那边一日没找到人,就不能肯定我们手里的人是真还是假。投鼠忌器,想让咱们背锅也没那么容易。”
三当家道:“大哥深思熟虑,自然是没有错的。我们都听您的。当年要是没有您,咱们乌云寨一帮子兄弟,还指不定在哪流窜要饭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大当家拍拍他的肩,叹道,“是我害了大家。”
“这怎么能怪您?姓王的手里握了咱们的把柄,咱们是没办法,才跟着去干这截官道的事。”三当家忿忿不平,“如果不是小林从东京带了消息回来,告诉咱们狄青狄将军已经奉命剿匪,咱们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就是这个把柄啊。”大当家阖上双眼,复又睁开,眸中流露出悔恨之色,“是我当年一时昧了良心,与虎谋皮,带着兄弟们干起那些见不得人的买卖,暗地里帮姓王的做事,才落得这下场。我罪有应得,但这一山老幼妇孺……”
三当家咬牙打断道:“大哥,别说了。大不了咱们拼个你死我活,把姓王的那点儿事,也全他娘的给他捅出去!他现在还不知道咱们暗地里找人。他找不到赵许,必定心急如焚。实在不行,我们就带着孩子,到东京去告御状,跟他鱼死网破。”
他向来头脑简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然而大当家却知道,此计是决然不通的。王知州就算胆大包天,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截信王府的亲眷。他上面肯定有更高的人护着。自己一帮升斗小民,哪里是这些达官显贵的对手?
为今之计,只有确认了赵许的身份,再见招拆招,从长计议。
“那个孩子,你找人看住,好好伺候着。”
“有必要吗?”
大当家瞪他一眼。
三当家急忙举手投降:“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老黑那里有消息吗?”
“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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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个矮小阴枭的男人飞在半空,噼里啪啦撞烂了一堆桌椅茶壶,最后闷哼一声砸在墙上,沿着墙面缓缓滑落,鼻青脸肿,口吐白沫。贺连越一脚踩在他胸口,俯身拍了两下他的脸,发出清脆的声响,慢声道:“早跟你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谁先出手谁吃亏。你就是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那人两眼翻白,咿咿啊啊半天,讲不出话来。
“别装死。”贺连越提拎起他脖子,“你们把孩子送去哪儿了?”
“不、不知道。”
“嘴还挺硬。”贺连越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登时鲜血迸出,汨汨淌进他咧开的嘴里,门牙断了两根,整张脸愈发猥琐难看。他痛得嗷嗷直叫,却是全身无力,挣脱不得,牙齿漏风地说:“不知道!”
贺连越站直身子,后仰脖子,扶额道:“我本来不想用这种手段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抓起这人的手腕,轻轻一扭,只听“咔”的一声。男人的整条胳膊便如麻花一样被拧成结状。
“啊啊啊啊啊——”
本参在门口听得分外揪心,踱来踱去,焦躁得直抓脑袋。
“小师叔!”
终于等到贺连越出来,他强忍着不去看屋里的惨状,扯住贺连越的衣角问道:“怎么样了?问出话来没?”看到贺连越衣袖上的血迹,他咽了下口水,默默松开了手。贺连越掏出一条手帕,随手拭了两下,扔在地上。
“问到了。”他揉揉眉头,“在城外三十里的齐巧山乌云寨上。”
“那……那我们赶紧走吧。”
贺连越道:“城门早就关了。”
本参一愣:“那……”话还没出口,就被贺连越揪起了后领,拖行李似的扛在肩上。
“当然是翻过城墙跳出去。”
遵纪守法的五好良民本参,早就习惯了他这种出格的行事作风,犹豫了半晌,才问道:“人……没死吧?”这要是犯了杀戒,他该怎么向枯荣师伯、慧明师叔祖交待。
贺连越不耐烦地说:“没死。我杀个小喽啰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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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黑瞪大眼睛,盯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男人。
“人呢?”
雪亮的剑刃抵在他喉咙前,那人声音低沉,高大的身影投在墙壁上,犹如远古而来的魔神,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威压。
老黑两股颤颤,全身麻木,连伤口的疼痛都感知不到了,抖着牙关问道:“什、什么人?”
那人声如闷雷,吐出两个字:“孩子。”
“城外三十里,乌、乌云寨。”
“多谢。”那人微微颔首,提剑,一剑穿喉,然后走出屋子。
忽然,他踩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方带血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