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陶庆友边讲边发出尖锐促狭的怪笑,听得贺连越头皮发麻,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的伤势已经痊愈得差不多,真动起手来,将陶庆友和金翁全杀了,也不过是弹弹手指的事。可这两人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杀与不杀,还有什么分别。
这么想来,最先死在他手里的宝翁,反而是最走运的那一个。
贺连越离开时,还听见陶庆友恨恨道:“若不是金翁这蠢货铁心为他兄长报仇,要追来这鬼地方,老子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后面的话飘散在风雪中,犹如毒蛇不甘的嘶鸣,凉飕飕的,令人不寒而栗。
直到看到悬心熟悉的身影,贺连越胸口的烦闷才一点点散开。
仿佛云破日出,豁然开朗。
“和尚。”他小跑过去,站定在他跟前,掸了掸他肩头的雪,“还是你好。”
悬心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影子,干干净净,一清二楚。
贺连越突然跳脚勾了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摁下来,鼻尖相对,嘴里冒着白气,说:“我这个祸害要遗千年,你这个好人也别轻易被害死了。”
悬心握着他的手肘,把他抬高了些许,与自己视线齐平,轻轻点头。
“好。”
-
四个月后。
贺连越脱下鸟羽大麾,挂在臂弯中,远目眺望晴朗的天空。
“山巅的雪开始化了。”他说,“雪谷东北有个豁口,我去打探过,咱们可以出去了。”
悬心似乎不想多说话。
贺连越踩熄了火,环顾四周。这个狭小的雪洞中,处处留有他们生活的痕迹,床上的软褥,墙上的挂幅,每一个石碗,每一张石板凳。他还记得悬心笨拙砸石块的样子,专注而认真。他扯了嘴角,嘻道:“走吧,这鬼地方你还没待腻呢?”
悬心伸手去碰那石碗。
“你干嘛?”贺连越说,“你不会想把这玩意儿带走吧?”
悬心的手又缩了回来。
“傻和尚,以后会有更好的。”贺连越拿冰块把通风口堵上了,轻描淡写道,“外面什么好东西没有,瓷的瓦的,金的银的。”
两人出了雪谷,眼前一片茂密森林,满目绿色刺得眼睛流泪。贺连越想欢呼长啸,可不知为什么回头望了雪谷一眼,胸口又隐隐发闷,聚不起内力来。他沉默了片刻,抬眼问悬心道:“和尚,你还去天龙寺吗?”
悬心却反问:“你呢?”
“我?我没有归处。走到哪里算哪里。”不等悬心回答,他便做了个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潇洒地一转身,抬起手挥了挥。
悬心望着他修长消瘦的背影,久久没有动身。
贺连越走出一段路,突然回过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
“和尚。”贺连越微笑道,“你这个朋友,我认了。改日我去少林找你,你可别光拿青菜豆腐招呼我。”
悬心双手合十,道:“小僧在少林藏经阁静候。”
“一言为定!”
贺连越爽朗一笑,提气纵跃,如鸟投林,消失在郁郁密林中。
此时,两个狼狈的影子从雪谷中蹿出,其中一个没命地逃,另一个拐杖点地,想追又追不上,发出野兽般的怒吼。正是金翁和陶庆友。
陶庆友眼见金翁逃走,恨得五官扭曲,形如鬼魅。他看到了悬心,目光中流露出惊惧,勉强一笑,“悬心师父,你……”忽然“咦”了一声,“您衣服怎么湿了?”悬心刚上前一步,他便犹如惊弓之鸟,迅速逃窜而走。
悬心缓慢地从袖中掏出一尊冰雕。
那冰雕已经开始融化了,但还依稀可见五官,既有几分像他,又有几分像那个人。
“不一样的。”他轻声说,“不一样。”
-
贺连越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跑了小一刻钟,嘴里喃喃道:“藏经阁……藏经阁……他叫我去藏经阁干嘛,难道是去偷少林秘籍?可藏经阁里的那位扫地僧,简直是bug级别的boss,我也打不过啊。”
他猛地顿下脚步,蓦然回首,大喊:“卧槽!扫地僧!”
他怎么忘记了,天龙八部里除了逍遥派,还有一个外挂。按照时间来算,那位惊鸿一瞥的无名绝世高手,现在也不过是个年轻小和尚。
悬心!他是悬心!
贺连越太过激动之下,险些从枝头跌落,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他马上调头,准备回去找悬心。
然而,大脑中猝不及防响起一个熟悉的电子声:“系统倒计时,五、四、三……一,现在开始传送,滋滋——滋——故障警告。传送范围:不定;传送时间:不定;传送副本:不定。”
whattht*!
你丫不是已经崩溃了吗?
贺连越拼命挣扎,却只感觉身体一轻,被一阵无法抗拒的力量,吸进了时空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