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侍婢满脸鄙夷不屑,站在厅堂下面听候,却无一人动弹。其中一个眉眼很精明的大丫头,不以为然地开口了:“二小姐放着身边的人不使唤何若为难我们这些丫头呢!整日的院子里粗使的活儿都做不完,现在还要打扫屋子里的卫生,也太苛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了吧!”
“就是啊!刚被休弃回来就摆小姐的款,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和身份!”其他的几个仆妇低声嘀咕着,完全没把顾欣妍主仆仨放在眼里。
春桃和秋菊气忿不已,怒道:“不管怎么说,二小姐是这院子里的主人,支使你们这些下人做点儿事情,推诿使懒就不说了,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到底是谁纵得你们如此放肆!”
“哟,别跟我们摆主子的款,你们俩和我们都一样,难道还谁高谁低啊!二小姐的寝居本来就由你们俩伺候,不关我们的事!”
欣妍看着这些气焰嚣张的丫头仆女,不怒反笑。她对其中领头的那个仆妇招招手,说:“喂,那个穿青衣服的,你过来!”
那仆妇见欣妍专门点名找她,怔了怔,又不屑地冷笑:“二小姐有何吩咐啊!”
“吩咐不敢当!”欣妍一挑秀眉,冷声道:“你们这么拽,我都支使不动你们,哪里敢吩咐你们做事!就是麻烦你去把王管家找来,就说我说的,这院子里只留下我和春桃秋菊三人就行了,其他的都打发走!反正放在这里不干活也是摆设,我要你们有何用!”
这话一说出来,众仆皆都变色。她们如此嚣张也是吃准了二小姐的软弱好性,没想到回来之后竟然和以前判若两人,说出的话犀利无比。这可比和春桃秋菊的吵嚷有用得多了!众婢女仆妇都流露怯意,不敢吭声了。
“快去吧!”顾欣妍提高腔调,已经露出怒意:“难道这也指使不动你们!你们是死的啊!好,我亲自去找王管家,赶紧打发了你们,省得在我面前惹我生气!”说罢,她就带着春桃秋菊作势要走。
“二小姐!”那些人急了,连忙拦住顾欣妍的去路,领头的那个仆妇赔笑道:“二小姐消消气,奴才们跟二小姐闹着玩呢,哪里敢不伺候!奴才们这就干活去,有什么活计,二小姐只管吩咐就是!”
顾欣妍抱起臂膀,睥睨着她们:“确定不让我去回王管家辞了你们?”
“不不不……奴才们伺候小姐天经地义,哪里敢有冤言呢!”
“就是就是,奴婢愿意伺候二小姐,请二小姐支使吩咐!”
前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那些侍婢仆妇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让春桃秋菊不服都不行,她们只顾着生气和那些下人吵嚷,却没想到顾欣妍只是简简单单地几句话,就使这些刁奴们服服贴贴。
欣妍摆摆手,示意她们俩别太崇拜自己,然后便开始吩咐重新登记花名册,把整个院子里的侍婢下人都统计了一遍。
其中,大丫头一个,小丫头两个,仆妇二个,打杂的小厮一个。连春桃秋菊算上共计八人。
“以前老爷活着的时候,小姐身边伺候的下人有几十个,现在老爷不在了……”春桃有些感伤,这真是人走茶凉。
以前顾正山活着的时候,虽然不待见二小姐,但是好歹顾欣妍是他的嫡女,为了堵外面人的嘴,场面情也要做足,因此在日常起居方面并没有苛待顾欣妍。现在白秀凤掌权,竟然如此明显地裁减用度,连脸面情都不顾了。
顾欣妍冷笑一声,道:“先不管她!容我几日定定神,我自有办法对付她!”
统计完了花名册,顾欣妍从两个小丫头里面挑了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香儿!”小丫头答道。
“很好,你就在留在我屋里吧,跟着春桃秋菊学着伺候我的饮食起居!”说罢,欣妍又让另一个小丫头蓉儿和香儿一起打扫室内的卫生,让那个精明的大丫头明月去打扫院子,另外两个仆妇则到厨房里准备膳食。末了,吩咐秋菊去看着火。
秋菊顿时会意,立刻跟着那俩仆妇去了厨房。
春桃跟在顾欣妍的后面审视参观屋子,边小声地说:“小姐英明,奴婢也正在担心那仆妇会不会在膳食里面使坏,原来小姐早就防着她们了!”
“她们心里不服气,纵然勉强甘受我们的指使也会伺机使坏!让秋菊盯着火也是迫不得已,等我立稳脚跟,立即把这俩仆妇换掉!”欣妍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里还算宽敞,建筑也很精致,只是年久失修看起来未免破旧些。打扫清洁之后,也算不错的居所。
毕竟是左丞相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余威仍在。
春桃亲自去烹了茶,端上来,欣妍喝了杯茶水,觉得肚子更饿了。
香儿和蓉儿已经把几间厅堂打扫出来,地板也用湿布擦了,蓉儿还乖巧地从院子里采了几枝迎春花插到了瓶子里。
看着瓶子里嫩黄的迎春花,欣妍不由怔住,不知不觉严冬已经过去,春天来了!
很快,俩仆妇准备好了午膳,秋菊亲自盯着她们端上来,主仆仨人这才坐下吃了回府之后的第一顿饭。
提起筷子,秋菊不禁红了眼眶。春桃不由打趣道:“傻丫头,有饭吃,你还哭什么!”
秋菊感慨地道:“没想到我们回到府里还能吃上饭!原以为谁都不会管我们,只能自生自灭了!”
“咳,”欣妍差点儿呛到,无语翻白眼:“拜托,这个家是我的!记住,我们是主人,不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
接下来的两天,欣妍一刻都没闲着,她让春桃去外面打听燕国的动静,结果很快就听说燕国攻打齐国的事情。另外,燕国跟风落雪的新政权并不和谐,因此两国再无往日的亲密,变得剑拔弩张,气氛非常紧张。
“哈,他坐上皇位之后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忙着攻打齐国想抢回他的梦中情人!”欣妍自嘲地笑着:“其实,他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娶我还是做皇帝,都是为了冷香!”
“小姐,他待你如此无情,你就不必为他伤心了!”春桃劝道。
欣妍推开了春桃送来的茶水,走到窗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淡淡地说:“所谓的爱情不过是生了一场大病,现在我的病快要痊愈了!”
“……”两婢经常听到她各种惊世骇俗的言论,都雷习惯了。
可是香儿却被惊呆了,用看怪物般的目光看着顾欣妍。都说二小姐未出嫁之前胆小懦弱,实际上却是截然不同的性格。而且这般言论,简直闻所未闻。
“如此很好!”欣妍好像卸下一个包袱般轻松,说:“他忙他的,我过我的,互不干涉!”
只要燕归的心思在攻齐上面,就不会有精力来梁国查探她的行踪。否则,一旦被他知晓她逃回了娘家,恐怕又生事端。虽说燕归跟风落雪的关系并不融洽,但是以他一国之尊若是想把她从沧州劫持回义阳,也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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