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还有,遇见任何人,都不要开口说话,免得露馅儿。”
死士没有吭声,而是一遍遍的重复管家的话,牢记于心。皇宫那种地方,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的确要小心谨慎。
目送着马车远去,管家这才松了口气。只是,他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就见一只灰色的鸽子从头顶飞过,最后落在了鸽笼旁的树干上。
管家不敢耽搁,忙亲自上前取下信筒里的字条。只是,这字条不看不要紧,看过之后真是心惊肉跳。
“坏了。”管家一拍巴掌,回想起皇后娘娘的交待,后背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来人,快来人!”
“管家,又有什么事?”暗卫从四周赶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管家急的在原地团团转,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快,快去通知皇后娘娘,让娘娘千万不要有所行动。”
“怎么又不行动了?”这都临门一脚了,只要四皇子殿下带兵入京,事情就成定局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暗卫和幕僚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完全不明白管家的意思。
管家将手里的信件往外一摊,道:“殿下被困在盘龙岭,一时半会儿赶不回京城。若是娘娘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怕是要打草惊蛇啊!”
“可若是不行动,皇上发现四皇子暗中离京,那也是死罪啊!”
“就是…这箭都在弦上了,机不可失啊!”
“先控制住宫里,再恭候殿下回京不也一样么?!”
幕僚们你一言我一语,似乎都不赞同管家的决定。
管家平日里在府里横着走,根本没将他们这些幕僚放在眼里。弄得他们有种寄人篱下的拘束感,如今四皇子不在,他们自然不会再容忍他的颐指气使。
管家气得一甩衣袖,懒得跟他们一般理论,直接吩咐暗卫去传话。只是,暗卫们也不喜欢管家将他们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甩给他一个冷冷的眼神,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了。
“哎,你们…你们这是要误了殿下的大事啊…”管家见他们一个个都支使不动,急的直跳脚。
没办法,他只得亲自去抓了一只鸽子,将信重新塞进竹筒,然后将鸽子抛向了半空。当然,抓鸽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管家养尊处优惯了,做起这种粗活儿来,远远没有想象中的灵活。这一折腾,就过了一炷香的时辰。
等到鸽子飞上天,将消息带进宫里,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情了。不过,那时候,永和宫早已空落落的,只有几个洒扫宫女守着宫殿,谁还管那鸽子啊。
御书房
高全盛将手里的纸条捏了又捏,镇定自若的站在文昌帝的身后,放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那些贼子还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想对陛下不利。想到王皇后的所作所为,高全盛就不由的替她捏把冷汗。
果然是深宫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她以为带着她那些个人手,就能逼宫了?可笑!嗯,待会儿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文昌帝也异常的冷静,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惊心动魄的日子。或许,他是根本没将王皇后一党放在眼里。
“四皇子殿下到。”殿门口,值守的太监已经在高唱。
文昌帝抬了抬手,平静的说道:“宣。”
须臾之后,假的四皇子便从容的踏进殿内,朝着文昌帝下跪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
父皇两个字还未说完,文昌帝手里的茶杯就已经砸了过来。“住口!”
假的四皇子吓了一跳,根本没料到会是这么一出。他自认为一言一行都没有任何差错,不该这么快被人识破才对。“父…”
“住口。来人,掌嘴。”文昌帝岂会让一个死士称呼他为父皇,没立刻杀了他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死士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好几巴掌,差点儿将牙齿下藏的毒药给拍了出来。但为了皇后娘娘和四皇子殿下的大计,他只能咬牙坚持。
巴掌声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文昌帝冷峻的声音也再次响起。“朕没让你开口,退下。”
死士愣了愣,不敢再抗旨,安静的退到了一边。
大殿之内,忽然变得很安静,安静的都让人透不过起来。死士曾预想过,文昌帝或许会龙庭大怒,或许只是平常的问话,根本发现不了他是冒牌儿的。可像这般一声不吭的,却不曾在他的预料之中。然而,皇帝越是沉默,他就越发的心慌。
就在他努力的揣测皇帝的心思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伴随着那脚步声而来的,还有带着惊恐的喧哗。
“什么人在外喧哗,不知这里是勤政殿么?!”
“皇…皇后娘娘…”
“哎哟…”
“皇后娘娘请稍后,容奴婢进去通禀。”
“滚开!”
“哎哟…”
文昌帝听到外头的动静,心中暗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王月兰不愧是王家的人,还当真是言出必行啊!
王皇后一身皇后的朝服,华丽而威严。她的人早已将勤政殿围了个严实,想做什么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皇后不在永和宫养病,怎么到勤政殿来了?”到了这危机时刻,文昌帝仍旧面不改色,端坐在龙椅之上,脸上不见半点儿惊慌。
王皇后见殿内只有高全盛和几个小太监,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
她上前两步,并不像往日一样,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而是倨傲的抬着下巴,一步一步的踏上御阶,朝着文昌帝靠近。
“皇后,你越矩了。”文昌帝见她仍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不由得眯了眯眼。
王皇后却是嗤笑一声,继续朝前迈进。“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皇上还打算故作镇定,是在等救兵吗?可惜啊,皇上您的宠臣谢大统领,此刻正焦急的赶回公主府,怕是没空前来救驾呢。”
文昌帝蹙了蹙眉,似乎在质疑她的话。
“皇上不信也没关系,反正御林军臣妾已经让副统领严韶接管了。”王皇后露出胜利的笑容,朝着身后瞥了一眼。
御林军副统领严韶一身银色铠甲,手持武器从外头进来,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底多了一层满足的神采,就好像老鼠偷吃到锅里的饭菜一般,充满了愉悦感。
“严韶,朕对你可不薄,你竟然…”文昌帝见到乖乖站到王皇后身后的严副统领,眼里的怒火渐浓。
王皇后轻笑出声,打断他的话,道:“皇上待他的确不薄,可臣妾却能让他官升一级,坐上御林军统领的位子。”
“王月兰,你这是要逼宫吗?”文昌帝见她笑得花枝乱颤,毫无一国之后的仪态,不由得呵斥了一句。
“原来,皇上还记得臣妾的名字啊…臣妾还以为,您的心里,至始至终只有苏瑾瑶一人呢。”王皇后见他唤了她的名字,不由笑得更大声。
见她直呼先皇后的名讳,文昌帝的眉头不由皱的更深。“放肆!元后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为何不能?!”王皇后一边抚摸着金色的龙椅,一边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文昌帝。“苏瑾瑶那个贱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皇上就算对她念念不忘又能如何,她就能活过来么?不仅是她,她生下来的孽种也活不过今年。哈哈哈哈哈…”
“王月兰,你跟朕住口!”文昌帝忽然站起身来,一巴掌挥到王皇后的脸上。
王皇后捂着被打的半张脸,神情木然,放佛早已习惯了他的冷心冷情。“皇上若真的在意苏瑾瑶,又怎么会随意被人挑唆几句就对她起了疑,还眼睁睁的看着她葬身火海。说到底,你最在意的还是你楚家的江山,最在意的是你自己。”
“住口,住口!”文昌帝似乎受了什么刺激,身子摇晃了几下,重新跌坐回龙椅里。
“陛下…”高全盛吓得赶紧上前去搀扶,还别有深意的瞥了王皇后一眼。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那你知道不知道,这些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自从坐上这皇后的位子,我就没一日过得安稳过。一边要提防着你对王家动手,一边要应付着后宫中那些不安分的妃子。你对我无情也就罢了,可欢儿和祺儿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宁愿宠着文贵妃那个贱人生的贱种,也不愿意多亲近他们一些…”
“我知道…你这么做,其实是在掩盖一个事实。”王皇后咯咯咯的笑声回荡在大殿内,尖锐而又凄凉。“这不过都是假象,你真正想要保护的是楚旻宁,你最爱的女人为你生的儿子,对不对?”
文昌帝忽然睁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被我说中了?”王皇后早已濒临癫狂,连自称都改成了我。“你心中属意的太子人选,其实一直是他,对不对?所以,你迟迟不肯给欢儿赐婚,偷偷的帮着他培养自己的势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扶持他登上皇位。”
文昌帝除了最初的惊讶,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你说的没错,旻宁的确是朕最在意的孩子。”
“哈哈哈哈…你终于承认了…”王皇后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爱得辛苦的女人。为了能够陪伴他身边,她不惜以世家嫡女的身份委身下嫁。为了能帮他登上皇位,她让王家为他保驾护航。为了他江山永固,她时时刻刻保持警醒,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为了皇家子嗣绵延,她忍痛看着他宠幸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可她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得到了些什么?
文昌帝没理会她的疯疯癫癫,至始至终都冷静如常。“那你知不知道,朕为何会这么对你和王家?”
“那是因为你冷心绝情忘恩负义。”王皇后冷着脸答道。
文昌帝瞥了她一眼,自顾自的说道:“那是因为,先皇临终之前,曾给过朕一道密旨。里面写道,王家有不臣之心,让朕登基之后,务必除掉你们王家。”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片面之词吗?”王皇后怒视着文昌帝,觉得他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王家若是有不臣之心,他又岂能顺利的登上皇位?!
“你以为皇家保朕登上皇位是为了什么?他们不过是觉得朕是所有皇子当中,最好控制的一个罢了。比起其他母族势力强大的皇子,朕的母妃不过是区区一个宫女,所有他们才没有后顾之忧。他们的计划,是想让朕做个傀儡皇帝。如此一来,他们既不用背上一世的骂名,还能高枕无忧的享受荣华富贵。”
“你胡说!”王皇后打断他的话,不肯相信这是事实。
“那你以为,他们为何会同意你嫁到朕的皇子府,屈居侧妃之位?”文昌帝反问道。
王皇正想要理直气壮的说,那是因为她以死相逼,才让父母成全了她的一片爱意。可话到了嘴边,她又给咽了回去。这个理由,骗一骗小孩子或许还有用。可她如今贵为皇后,深谙生存之道。自古以来,女儿家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心有所属,也不可能违背家族利益。
或许,那时候的王家真是打的这个主意。否则,又怎么会在她绝食半日之后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想到这里,王皇后不由得倒退两步。
见她似乎是反应了过来,文昌帝才继续说道:“你以为,朕不想保下心爱之人么?可惜,那时候正是取得晋北侯信任的关键时候,朕不能让你们起了疑心。可你又知不知道,朕在江山和爱人之间做选择而痛苦挣扎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
王皇后从未见过文昌帝这般凌厉的眼神和严厉的口吻,她早已忘记了来此的目的,身子一退再退,险些摔下御阶。
“娘娘…”严韶皱了皱眉,觉得眼前的情况与预想的可是差了很多。“大局为重啊…”
经他这么一提醒,王皇后才彻底的清醒过来。的确,这个时候还不是跟他算账的时候。她的皇儿登上皇位,这才是最重要的。
镇定心神之后,王皇后挺直脊背,恢复了先前的冷厉。“严韶,将拟好的圣旨拿过来。”
严韶见皇后娘娘终于恢复了正常,忙将手里尚未盖上玉玺的圣旨递到了王皇后的手里。
王皇后接过圣旨,将它慢慢的展开,然后放到了御案上。“皇上,臣妾最后再叫您一声皇上。乖乖的盖上玉玺,或许今后还能留下一条命,安心的做你的太上皇,在宫里的某处颐养天年。”
“若朕不肯呢。”文昌帝见她还是不死心,眸底的冰凌又冷了几分。
“那可由不得皇上。”王皇后朝着严韶使了个眼色,严韶单手将宝剑从腰间的刀鞘里抽了出来,朝着文昌帝逼近。
文昌帝朝着一旁的高全盛瞥了一眼,高全盛会意,不等严韶动手,突然出招,一眨眼的功夫,就将他撂倒在地动弹不得。
啪啦一声,刀剑落地。
这突然起来的一幕,让王皇后不由的瞪大了双眼。
“严韶,你起来!”王皇后似乎到了这个时候,才有所觉悟。她怎么就忘了,皇上身边还有高全盛这个高手。
“皇后娘娘,老奴还是奉劝您一句,及时的收手吧。”高全盛朝着王皇后微微欠身,神情镇定得不能再镇定。
“御林军听令,拿下高全盛。”王皇后心里一慌,朝着外头喊了一句。
然而,她的嘶吼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音讯。
“御林军,御林军…”王皇后不信的再次唤了几声,回答她的,却是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皇后娘娘不必再叫了,御林军只听命于皇上,他们是不会进来了。”谢弛豫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呼喊。
“谢弛豫…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王皇后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折返回来,还重新夺回了御林军,不由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皇后娘娘命人带的口信,微臣并不相信。”谢弛豫下巴微扬,眼底的柔情一闪而过。“皇后娘娘或许不知道,公主与微臣私底下从不以公主驸马来称呼对方。”
“所以,你是故意离开的?”王皇后没想到,她会输在这个环节上,不由得忿忿。
“微臣职责所在,娘娘见谅。”谢弛豫朝着王皇后拱了拱手,然后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宫廷侍卫冲进来,将倒地不起的严韶拖了下去。
严韶在经过谢弛豫身边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极大的愤恨和不甘。
王皇后见大势已去,不由放声大笑。“是臣妾太过高估自己了…还以为,有王家的内应,便可以成事…果然,今非昔比,王家已不是昔日的那个王家,而皇上也不是当年的皇上了…好,我愿赌服输…只是,恳请皇上能够饶了欢儿和祺儿的性命…此事是臣妾一人所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为难了他们…”
“他们是否无辜,如今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文昌帝瞥了那个假的四皇子一眼,喝道:“将这个冒牌儿货给朕拿下,拖出去杖毙!”
侍卫领命,朝着一旁假冒四皇子的死士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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