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话说出了口,不若赶紧给大姑娘寻一门亲事。免得日后成国公夫人起了疑心查问起来,到时候也算是有理有据。”一个心腹丫鬟讨好的建议道。
戚氏一听这话,觉得十分有道理。“你说的不错,我的确该将这事儿给坐实咯。即便是侯爷问起来,我也有话说。”
“夫人英明。”
恰巧路过院子的佩儿,见到成国公夫人还大大的吃了一惊。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位鼎鼎大名的夫人是来帮公主府提亲的,提的还是侯府大姑娘她的主子。听到这个消息,佩儿不由得高兴不已。“太好了,主子总算是熬出头了!”
“佩儿姐姐别高兴的太早了。”一个与她相熟的丫鬟见四下无人,这才敢将实情告诉她。“本来嘛,公主府跟咱们侯府提亲也算是件好事。可夫人却说大姑娘已经定了亲,于是拒绝了公主府的提亲。”
“我家姑娘什么时候定过亲了!夫人分明就是挟私报复!”佩儿愤愤不平的说道。
“佩儿姐姐,你小声儿点儿。若是叫夫人听见了,咱们少不得又要挨板子了!”那丫鬟似乎挺畏惧戚氏的淫威,不敢掉以轻心。
佩儿跺了跺脚,咬唇道:“谢谢你兰儿。若不是你告诉我,姑娘怕是还被蒙在鼓里。你快回去做事吧,免得叫管事嬷嬷看见你跟我说话。”
兰儿点了点头,一脸担心的劝道:“你可要好好儿劝劝大姑娘。”
兰儿也曾经受过穆灵越的恩惠,所以一直偷偷的跟佩儿互通消息,自然也是希望大姑娘能够有一段好姻缘。
佩儿握紧双手,匆匆的赶回东厢的小院。
“姑娘,姑娘…”
穆灵越刚打好一个络子,就见佩儿惊慌失措的从外头进来,不由得轻蹙眉头。“这是怎么了?”
“姑娘…”佩儿话未说完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穆灵越安抚了她好一会儿,才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姑娘,我苦命的姑娘…”佩儿想到戚氏的所作所为,就很是替主子心疼。“方才奴婢去厨房取姑娘的膳食,无意中看到成国公夫人离开。向兰儿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成国公夫人是受了安宁公主所托,来给姑娘您提亲的。安宁公主府,那是多好的人家。可恨夫人她…她嫉妒姑娘您的好运,胡乱的找了个理由给搪塞了过去,还说是姑娘您打小就定了亲,这不是将姑娘给坑了么。她…她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佩儿越说越激动,都有些泣不成声了。
听到安宁公主这个名号的时候,穆灵越这才恍然。原来,前些时日去归元寺,安宁公主对她说的那番话是这个意思。正如佩儿所说,安宁公主府的确是个不错的去处,家里人口简单,据说还有一条很特别的家规,那便是男子一生只能娶一妻,若非妻子过了三十岁还无法生养,才能纳妾延续香火。这个家规,不知道羡煞了多少的闺阁女儿呢,戚氏嫉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听到后头,知道戚氏为了一己之私,生生的断了她的姻缘,谅她脾性再好,也无法容忍她这般的诋毁。
“姑娘…姑娘您快点儿想想办法…绝对不能让夫人的奸计得逞啊!”佩儿跪爬到穆灵越的跟前,扯着她的衣裙说道。
穆灵越跌坐到椅子里,好半晌才吭声道:“容我好好儿想想。”
再说那成国公夫人,气冲冲的出了常宁侯府,脸色就一直很难看。她保了这么多媒,还从未如此的被人戏弄过。就算是不想结亲,也用不着给这么个破理由。什么已经定亲,分明就是不乐意见穆大姑娘好了。
“这戚氏,还真是欺人太甚!”
“夫人莫要动怒,仔细着身子。”贴身服侍的丫鬟见她胸口起伏的厉害,忙帮着顺了顺气。
“安宁公主托了我出马,以为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弄双媒人鞋穿。看来,是我将问题想得太过简单了。”成国公夫人上了马车,心情始终未能平复。
差事没办成,她也没脸去见安宁公主啊。
“夫人,先喝口水顺顺气。”丫鬟体贴入微的将温热的茶水捧到梁氏的手里,尽量的安抚着。“夫人既然知道常宁侯夫人不过是胡乱给的一个搪塞的借口,不如就顺着她的意思,让老爷亲自问问常宁侯?如此一来,夫人弄了个清楚明白,到时候也好向公主殿下交差。”
梁氏被她这么一开解,恍然大悟。她拍了拍丫鬟的手,说道:“还是你比较细心,走,咱们这就回国公府。”
成国公刚下朝回来,就被丫鬟直接请到了内院。
“夫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亲事说成了?”成国公一边卸下身上的朝服,一边笑着问道。
梁氏嘟着嘴,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您是故意打趣妾身的吧。瞧妾身这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是办成事儿的吗?”
成国公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故作正经的打量了梁氏一番,才说道:“的确不像。怎么,侯府不同意这门亲事?不对啊,公主府那样的门第,能够看上他们常宁侯府家的姑娘,那都是穆家祖上积德烧了高香了,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妾身也是这么认为的。”梁氏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便一股脑儿的将戚氏惺惺作态的拿番说辞讲述了一遍。“你说说,她是不是嫉妒成性,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果真是心术不正、心肠歹毒!”
成国公好生安抚了好一会儿,这才让梁氏稍稍消了气。“那依夫人的意思,该如何跟公主府那边儿交代?”
梁氏也是个倔脾气,轻易不会认输的。“此事下结论还太早。戚氏不是说常宁侯也知道大姑娘定亲的事情么,到底是不是撒谎,老爷明日早朝的时候一问便知。”
成国公思索了一番,觉得此计可行。“也罢,明儿个我便亲自问问。”
“那妾身就在此多谢老爷了!”梁氏见夫君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忙高兴的从榻上下来,给了成国公一个热情的拥抱。
第二天早朝之前,成国公还真就将常宁侯拦下问话了。
“国公爷找在下所为何事?”常宁侯一脸不解的问道。这成国公向来不与朝臣结交,今儿个却特意在此等他,难道是有什么好差事?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由得多了一分喜色。
成国公倒是和平常一样,面色平静的说道:“常宁侯好大的架子啊,本国公的夫人亲自登门向大姑娘提亲都被拒绝了。莫不是攀上了更好的高枝儿,所以才看不上国公夫人说和的人家?”
常宁侯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国公爷您是说…国公夫人去在下府上提过亲?”
“怎么,难道侯爷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成国公见他如此被一个妇人戏弄,不由失望的摇了摇头。
有这般糊涂之人,难怪常宁侯府没落的如此迅速。
常宁侯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却将戚氏一通乱骂。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连提都没提一下。不过,此刻他更关心的是,国公夫人究竟是替哪家去说亲的。“咳咳…国公爷见谅…本侯昨日一直忙于政务没进后院,这才…不知道国公夫人是替哪家说亲啊?”
成国公双手背于身后,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能请动本国公的夫人上门说亲的,整个京城又有几家?”
常宁侯府明知道他是卖关子,却不敢表示不满,仍旧腆着脸问道:“国公爷说的是,说的是…那一定是非富即贵的人家了…”
“安宁公主府,给她的大公子向你府上的大姑娘提的亲。可惜,你的夫人却以大姑娘已经定了亲给拒绝了。”成国公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还有些幸灾乐祸的神色。
常宁侯府一听这话,气得差点儿跳起来。这戚氏是傻子吗?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她居然给拒绝了,脑子给门夹了吧!安宁公主府啊,那可是圣上嫡亲胞妹的府邸,谢驸马又是国公府的二老爷,更是皇帝倚重的朝廷重臣。谢二老爷的爱女,更是将来要做太子妃的。这个戚氏,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
还有,灵越那丫头什么时候定了亲了?她想要拒绝,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若是被人知道她信口雌黄,怕是要将公主府和国公府都一并得罪了。
这个蠢妇!常宁侯再一次骂道,恨不得立刻回府,将戚氏狠狠地揍一顿。不过,脸上却带着巴结的笑容,讨好的说道:“根本没这回事儿,肯定是戚氏她弄错了。您放心,本侯才是一家之主,这门亲事,本侯一定极力的促成。”
“哦,是这样么?令夫人可是言辞灼灼,说大姑娘的亲事是先侯夫人给定下的呢。”成国公似乎还觉得他不够气愤,继续火上浇油。
常宁侯没想到戚氏还将原配窦氏也给拉下了水,更是一头两个大。“这…这绝对是她记错了…对,记错了…早年定亲的是本侯的三女…”
他原本想要说是二姑娘穆梓苑的,可后来一想,穆梓苑曾经入宫参选过秀女,若是说漏了嘴,怕是又得加上一条欺君罔上的罪名,于是只得改口,将三姑娘穆梓恬推了出去。
成国公听了他的一番解释,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果真如此?”
“肯定是戚氏记错了。”常宁侯信誓旦旦的说道,恨不得指天发誓了。“还请国公爷回去替在下说几句好话,改日侯府一定亲自登门谢罪。只是这门亲事…还望国公大人多多帮忙啊…”说来说去,常宁侯还是舍不得这门亲事,故而不惜低声下气的求人。
成国公见心里暗暗偷乐,脸上却是不苟言笑。“既然侯爷这么说了,那本国公就免为其难的相信你一回。”
“多谢国公爷。”常宁侯见他应下了,一张老脸顿时笑开了花。
常宁侯下朝之后,就直奔后院而来。
戚氏见他风风火火的模样,还以为他是来跟她和好的呢,扭着腰就迎了上去。“老爷,您可回来了…”
可谁知道,还未近身,就迎来常宁侯的一巴掌。“你个蠢货!昨日国公夫人来提亲,你为何胡说八道,生生的推了这门亲事!如此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瞒着本侯。看来,以前是本侯太过抬举你,才让你骄纵得都不知道伦理纲常了!”
“老爷…您竟然打我?”戚氏似乎还未从那一巴掌中清醒过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望着这个昔日对她百依百顺的夫君。
常宁侯却一改往日的软弱,没有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所迷惑。将屋子里的下人全都赶出去之后,才继续发难。“安宁公主府,也是你能够得罪的起的么?你以为,你随便找个借口,人家就信了?灵越的亲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做继母的来决定。明儿个你就备了厚礼,亲自去国公府赔礼道歉。若是不把这门亲事给说回来,就别想再进这个家门了!”
也不怪常宁侯生这么大的气,安宁公主府是什么样的人家,那可是皇室宗亲,戚氏居然为了跟大女儿斗气,拒绝了公主府的提亲。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敢做出这种有悖常理脑子短路的事情来!
戚氏见常宁侯一脸怒气的瞪着自己,也豁出去了。她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愤然的嚷道:“你居然还嫌弃我了?当初,你腆着脸求我下嫁于你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说窦氏不过是长辈替你挑选的女人,我才是你心中的唯一。我自甘堕落,自贬为妾,又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操持着整个侯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居然为了那个女人生的女儿,这么糟践我!穆云塘,你对得起我吗?”
常宁侯见她直呼他的名字,心口突然一震。戚氏的控诉萦绕耳旁,的确让他想起了很多事。当年,他的确是对还是戚家姑娘的戚氏一见钟情。可那时候,他早已娶妻生子,无法给她一个名分,只得委屈她做妾。后来窦氏一死,他立刻将她扶正,也算是实现了当初承诺的誓言。
只是,从什么时候起,当年那个温婉可人见到他都害羞躲避的女子,竟然变成了如今这副居心叵测小肚鸡肠的模样?
“父亲当然对得起你!”穆灵越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门口,脸色更是冰冷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