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厉问他们,“口号还记得么?”
没等他们回答,又补充上一句,“不记得就做口型啊,我……”
他闭了闭眼,“认了。”
“……”戏真多。
主席台上坐着的教官挺认真的拿笔记着每个班的动向,打分,进场的时候还有广播来旁白。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由李厉教官带领下……”
李厉面无表情,他真的是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名字被念的那么大声,传送到操场上每个人的耳朵里,队长跟他一样是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只是多了层心如死灰。
大家统一的喊着口令,在这齐声的口令间,曹声又不死心的问了张不让一遍,“你真的不听么?我……”
余下的都被淹没在了震耳欲聋的口号声中。
张不让猜想,对方问的大概还是先前那个问题的吧。
是现场评分的缘故,所以试赛完了还要回到原来的地方站好等待主席台上的人宣布结果。
他们又重新回到了阴影的那块地方,才缓缓松了口气,嘟囔着刚要开口抱怨几句,刚起了个头就被李厉毫不留情的掐断,面容严肃的看过来,喝声道:“哪里来的话那么能讲?站好了,谁让我发现再多说一句话,罚蹲起。”
于是霎时间队伍寂静无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感觉他们的死期到了。
张不让觉得背后的汗缓缓渗出,已经把衣服弄得贴在了身上,此刻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些许从额角冒出来的汗珠也顺着滑落,从他的脸颊落至下巴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些痒丝丝的磨人,又不能够伸手去擦,他散漫开来心思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擦拭过他的脸颊,那惹人的痒丝也一并被抹去。
席邵栩拿着帕子认真的擦去张不让的汗,他们距离有些近,近的能让张不让看见他鼻尖的汗。
李厉的声音冷不防的传来,“别厚此薄彼啊,他们还流着汗呢。”
席邵栩的手顿在了半空,“我没……”
教官甩出一包面巾纸来,也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
席邵栩:“……”
广播的声音一直没断过,按照名次来报班级,每报到一个班级他们都有一次活动身体的机会,那就是举起手来鼓掌,李厉的眼神一直盯着主席台那边,直到报到他那个班的时候,还没说出分数,学生们就看见他们的教官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来,“真好,不是倒数。”
“……”
他们的教官真的是,好容易满足呢。
李厉一直很想闯关到前三名,从前他的目标就是这个,直到遇到这个班以后,他终于换了个目标,只要不是倒数后三就好了,排倒数的后果很惨烈,不仅没鼓励加分,还要扣分,谁叫你倒数呢。
所以当听见广播声音传出来以后,李厉松了口气,涌上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真好,不是倒数,按照以前他应该是紧锁着眉头想着分数,没想到变成现在这样不是倒数就那么容易满足。
李厉内心也是百感交集,甚至难得让他们早点休息。
试赛过了后,晚上就是表演会了,正好赶上时间点给学生们轻松轻松,舒缓舒缓,而且也刚好有些东西都被搬到了操场,所以布置起来也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工夫,虽然话筒时好时坏,但是有扩音器,虽然没放音乐的音响,但把手机里的音乐对准扩音器也是刚好能用的。
扩音器果然万能。
班里还是有几个报了名的,其中也包括曹声,虽然李厉也没能指望对方能放出什么屁,但他看对方最近情绪似乎都有些不对,希望他能今晚上玩的开心点。
晚上很是热闹,一群人一个班级一个班级的坐成个圈,在中间有很大的位置供学生来表演,由于这里靠山光秃秃的,也没人想着要送点什么,但刘义显然富有生活情趣,去专门拔点了点草过来发给大家,“回头等我们班人表演完,送上去。”
“……一撮草?”
刘义振振有词,“那叫心意,总不能空着手什么都没有吧。”
刘义这话在理的叫人无法反驳,也就把那草握在手上了。
男生里唱歌好的有,跳舞好的也有,先前说要诗歌朗诵的那个也认认真真的背了首诗歌给大家抑扬顿挫的念了出来,这时候谁也不扫兴,巴掌拍的很是热烈,刘义的草也派上了用场,被大大方方的热烈赠予了出去。
轮到曹声了,他就拿着扩音器道:“我的节目是诗歌朗诵,诗歌是自己编的。”
刘义带头鼓掌,起哄,“不错,有创意。”
其他人也跟着稀稀拉拉的鼓掌。
曹声开始他的诗歌了。
他的眼神是鼓足了勇气的坚定,望着张不让那个方向,却不敢看着那个人。
“你给我一种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早上没有汽车排尾气走在街上时
那清新自然的感觉
你给我一种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葱翠的犹如鲜艳欲滴刚刚洗净的香葱……”
底下开始有人嘀咕了,“这念的什么玩意儿,还香葱。”
嗤笑声跟质疑声碎碎杂杂的传入曹声的耳朵里,他充耳不闻。
“每次见到你的时候
我都有那种感觉
后来我喜欢上那种感觉
也喜欢上你……”
妈呀,合着是首情诗。
……这情诗还真不是一般的另类啊。
“我……我还没念完呢,你干啥。”当那句话从扩音器里传出来,顿时一阵低笑。
刘义一上来就不由分说的把草塞他手里,扯着他走,“念的真好啊……”
又压低了声音道:“你想教官怎么罚你啊,这玩意儿还拿出来念。”
刘义于心不忍的补上了一刀,“他走了,你别念了。”
你想念给他听的人走了。
曹声抬眼,他还是发现了张不让……离开的背影。
他盯着对方的背影,冲着扩音器声嘶力竭的喊道:“我喜欢你。”
喊着喊着,眼泪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