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睿德皇后所受之苦今时今日沈夙媛便让张太后一下受全,当年的婉妃娘娘惨死冷宫,她就一把火让张太后切身体验一回。
蓉嬷嬷搀着沈夙媛上了车辇,这里头的火焰剧烈燃烧起来,屋中呛人的烟雾传出来,沈夙媛用手帕捂住嘴,低头同林嬷嬷道:“您让他们看着些,待人差不多就把火给灭了。”
林嬷嬷低声说了明白,随后皱眉提醒:“娘娘快些离开吧,这烟又浓又呛,小心伤了孩子。老奴在这里看着呢。”
沈夙媛抿唇含笑,她扬了一下手,前头拉车的二人得到示意便开始往前拽着绳索前行,随着车辇的行动沈夙媛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靠,她微微调整坐姿,绵软的靠枕让她感到十分舒适,耳边凄厉的惨叫声很快就变成了远远的一道细弱声响,直到渐渐消失听不见为止。
车辇将她拉回敬央宫,玉莹和宝芯守在外头听到声响,连忙迎上前,玉莹小心扶着沈夙媛下车,鼻尖敏感地嗅了嗅,秀眉倏尔皱成一道严肃的川字,道:“您身上怎还带了味儿回来,赶紧的,让奴婢给您换一身衣裳罢。”
之前火烧着时沈夙媛没及时走,逗留半晌听了会儿那人的叫声,直到林嬷嬷催得紧才肯离开,故此,身上沾了些许烧火的烟味,她举着袖子,耸鼻闻了片刻,自己也闻出味道来,便笑着同玉莹说:“那还麻烦玉莹了。”
“什么麻烦,这还不都是奴婢分内事儿,来,宝芯,去把那件月白绣桃花长裙拿来,再取一件织金锦缎对襟长褙子,还有件银白底色翠纹斗篷,便是这几件,仔细着点,别挑错了。”玉莹冲宝芯说道。
宝芯撅嘴:“知晓了玉莹姐姐,宝芯虽比不得团籽记性好,但这些衣物早看下来哪儿还会忘差?”
“得得得,前几日还不知是谁拿错了衣裳,叫娘娘……”玉莹的话还不待说完,宝芯就哎呀道一声听不见,连忙快步,和逃似的飞蹿出去,那背影瞧得玉莹和沈夙媛双双笑起来。
玉莹将沈夙媛搀到床榻上,没会儿,就听到外头一阵喧嚷,说是冷宫那走水了。
沈夙媛眉头一触动,漫不经心地伸手捋了一把耳角的鬓发,此时恍然里真正觉出一点味来,这令人痛恨厌烦的张太后,总算一辈子得消停下来,再没法闹腾了。
得知冷宫走水的消息,正在处理朝务的朱炎忙不迭就要赶到冷宫里去,若非喻德海禀报及时,朱炎差点就真去了冷宫。他半道折返,当即前往敬央宫,没一会儿,人到敬央宫外头停下,行步匆匆地朝里边进。寝殿内,拉了一竖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里头的人正在换衣裳,听到外头的动静,便拢了拢衣襟,使个眼色给玉莹。
玉莹点头,便出屏风,对头的朱炎迎面走来,玉莹赶忙快步上去,冲朱炎道:“皇上,娘娘正换衣裳呢,马上就出来了。”
“你退下吧,让朕来。”朱炎浓眉里一道飞速划过的冷硬,薄唇紧抿,声音亦是沉下。
玉莹见此,推脱不得,只好按照朱炎的话退下去了。寝殿内其余闲杂人等早从里头被撤到外边去,朱炎畅通无阻地来到屏风前,那半透的屏风,一角里露出长裙边,朱炎眼神晃动,就见人穿着月白绣桃花长裙,上身的褙子还未穿好,就那么敞开着出来。
她对朱炎莹莹一笑,道:“皇上怎地来这了。”
朱炎一皱眉,宽袖掩住她胸口透出来的些许□□肌肤,将她重新带回屏风内,自个也贴身靠近她,闻着她身上如今刻意抹上的一阵香味,忍住想要斥责她这般荒唐不懂事的行径,将心口愠意生生压下去。
朱炎知道她是能够妥善处理这些事的人,然她而今不同以往,她怀了身子,动辄就去放火烧人,还亲眼见了那般触目惊心的画面,这对心灵该有多大的影响。
他当时听喻德海同自己禀报的时候,是真气着了,心想那些活儿,何须她亲自去做,派她身边人去做不就成了。她倒好,这般不爱惜自个儿。
朱炎气归气,不论他怎么气,嘴上依旧是舍不得说她半句的,他何尝不知她这般做的缘故,绕是心里头攒了一束火,也只能自己吞咽下去,生闷气。只顾检查她的身子,用手捧住她的脸,轻叹一声道:“你怎么先前也不知会朕一声。”
“说了皇上还准许夙媛去吗?”沈夙媛一见他这般脸面摆出来,就知道他心里头想的是什么,然他一向顺她性子,特别是打从她怀身子后就越发宠得不得了,如今她去冷宫做的这事,其实朱炎并非是不赞同,而是不想她去触手。
到底是件极残忍的事儿,虽对张太后而言,是死有余辜,然朱炎,不想她在怀着身子时双手上染这些煞气。
朱炎将她搂着,眉目紧拢,一双眼里又爱又恨,爱她这般聪慧独立,什么都了然于心,恨她行事张扬大胆,不顾惜身子,手径自将她的散开的长发拢到身后,朱炎的鼻尖贴近她的脸儿,轻轻嗅着边道:“那你可知道,朕乍一听到这消息,心差点就跳出来。你是真不怕把朕给吓坏!”他低声狠狠加重语气,唇沿着她的鬓角印上湿濡濡的痕迹。
他猛然抱紧她,柔软的身子在强硬的动作下,显得越发无力,她倒在他怀里,听得朱炎在耳边呢喃:“朕听说,过了头三月的危险期,那些事……就能碰了。”
沈夙媛抬起一对含笑的眸子,前一秒还怪她不顾惜身子,这一秒男人的劣根性就暴露出来。
她瞥着他,遂扭过脸,用手抗拒地抵在朱炎的胸口,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声音细细地道:“仔细算下日子,还没彻底过去呢,还差些日头,若皇上真这般想要,不妨让臣妾在后妃里头给您挑一个解解渴?”
朱炎听得眉头立刻飞扬起来,这会子才气炸似的捏了一把她的腰,但又怕太用力伤到她,半道上手力就软下去反是贴上她的肚子,轻轻地揉起来,一边眸色温柔地低语:“还有七个月左右,这孩子就瓜熟落地,朕心里头盼得紧,真希望你明儿就生下来。还有朕刚才说的话,你得给朕记着……虽说如今危险期差不多是过去了,然那些个晦气污秽的事儿,朕不准你再去管,便要管,也由得你的那位林嬷嬷去管,你眼不能见,手不准碰,省得带坏了肚子里头的孩子…!”
人一说罢,身子便不安分地缠着她蠕动起来,呼吸紊乱地用唇落在她的面颊上,一点点下滑。
沈夙媛轻喘一声,低头咬唇道:“那皇上亦不可对夙媛下手,快些把人家放开来。”
“朕会顾念着些……”
“不成,皇上都说了,不能沾染那些污秽之事。”沈夙媛忽而抬眼,斜睨他一眼,娇嗔酣甜,勾得男人的心弦颤悠悠地动,然而她倒是一副正义凌然不可侵-犯的样子,用手开始推搡起朱炎来,一边顽抗般地说道:“皇上不能言而无信……”
“朕做的这些怎么就成污秽之事了?”朱炎真叫她给气坏,一把将身子欲从怀里逃开的人给重新揽回来,一边扬眉瞪眼,咬着牙道。
“反正在夙媛看来,皇上你此刻想要做的事,那便是不干净的事儿,有碍瞻观,要带坏了孩子的。”沈夙媛的眼勾朝他直直抛过去,朱炎这条鱼立刻上钩。
他没好气地瞪着她,不知怎的,又觉得她这话说得的确没错,可许多日未曾亲热,今儿一时心急愤然,本是来找她算账来的,不曾想,将这一手的柔腻握在掌心,就忍不住想要把玩。
哎……他一做人夫婿,还是皇帝,何时竟沦落到这般凄凉地步?连做点亲昵事儿还得经过同意,他可是硬生生熬到这危险期过去,才想稍稍地进一步,没说真要进到哪一步,他也怕啊,怕一个热情控制不住就……朱炎憋住这口气,浑浊的呼气喷吐在她脸上,手生硬地虚扶着她的腰,僵持片刻,终于只亲了下她的脸,便松开手,背过身,咬紧压根道:“罢了,朕听你的话,不冒犯你,赶紧把衣裳穿上。”
“穿上衣裳啊……可人家不方便啊,弯腰可累了,要不您把玉莹给臣妾叫回来,要不,就您帮臣妾来穿。”沈夙媛懒洋洋地摊着手,在背后发出声音。
朱炎回过头,一见她张开手臂,一副你不来就出去的架势,朱炎不想离开,而今只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帮她穿衣,然平素里都是别人服侍她的穿衣的人,哪儿知晓这女式的衣裳该怎么穿,便弄了半天也不得其解,手还三番四次地碰到她的胸口,沈夙媛看得直想笑,最终憋不住,拿住他的手,轻轻喘气:“皇上是诚心占人家的便宜呢是吧?”
明明十二月底的天已是寒风袭来,凉多了,朱炎却一头大汗,他的手指尖与她的柔软小手交缠在一起,下巴一低,眸光所及处便是堪堪露出的雪嫩玉肌,他吞咽一声,喉咙里滚动的声响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一清二楚。
沈夙媛哧地笑出声,推了他一把:“快些的,把人叫进来,您一边看着去。”
朱炎哪里甘心,怎么都不肯放开她,顽强地简直就要耍赖皮:“不用,再让朕弄一会儿,说不准就好了。”他的手又想往沈夙媛的身上探,却被人毫不留情地给拍掉。
沈夙媛面色一摆,嗔道:“您怎就光想着这些事?”
朱炎脸一红,俊俏的眉里染上些许薄怒,他低声咬住牙根道:“怎么能不想,你换作朕试试?朕都是亲亲摸摸,难得你给了朕一回,如今又要朕生生忍上这几个月来,朕也是男人……”
是啊,食髓知味的纯情派,一旦沾染上,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忍住笑,悄声道:“那不妨……让臣妾用别的方式来给皇上解渴?”
朱炎眸子一动,他强压下心头那股燥热,这小妖精眼里心里耍什么花招,朱炎哪会不知?她这样说,多半是要折磨自己的。朱炎又想又怕她玩的厉害,最后不仅他解不了渴反倒会伤到自己,便轻吐一口气,将胸闷心塞的浊气倾泻出来,道:“算罢,朕先叫人给你换了衣裳来,这般敞着,着了凉怎办?”
不曾想男人还是忍住了,沈夙媛撇撇嘴,她还想玩一会儿来,他这边就丢盔弃甲倒是逃走。
罢罢,回头待身子再好些,也不迟。
玉莹被叫进来,朱炎先退出去到一旁,玉莹小心瞅着,转身进入屏风,眼神和沈夙媛的对上,沈夙媛轻笑一声,张开手臂来对她说道:“快些为本宫穿上衣裳罢,再不穿上受凉可就麻烦了。”这话说的不轻不重,恰恰好能让站在屏风外的男人听见。
朱炎有种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滋味,待里头的人完事后,才拉上屏风。
玉莹告退,寝殿内又重新变作朱炎和沈夙媛二人独处。
两人坐到榻上来,肩并肩齐坐于床边,这会儿终于沉静下来,沈夙媛说起方才的事:“就这么一把火将冷宫给烧了,皇上不会怪罪于臣妾吧?”
朱炎握住她的手,圆润的指腹摩挲她的手心,一边道:“这有什么好怪的,朕独独担心的是你。此番前去……朕本以为你只是去看看,确实没想到……媛媛,你不该染上那些。”朱炎说这话是真心,他转过头,表情十分认真,看得沈夙媛心头一叹。
她从来善恶分明,这些手段于她而言,亦是相当习惯的。她今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张太后活也活不了,死也死不得,便是要让她尝尽痛苦,用药吊着她的命,叫她真正明白犯下的孽报应早晚会来的道理。
朱炎所希望的,她明白。然这些都是躲不过的,她真正能够心如止水的面对时,她才算是完成对自身的一种提高。她是要并肩与他同行之人,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沾手?
他忧心的事她早想过,故此他说起来,沈夙媛回答很高明:“那些也得看时那些,若是今日这事儿,是该臣妾去办的。您别忘了,她想害夙媛多少次,再者行事的并非是夙媛,如您所说,便是看看罢了。”
“这般晦气的画面,有甚好看?”他蹙眉道。
沈夙媛想了想,觉得当时的观赏性还是很强的,然男人此刻正有点气,她刚才也逗他不少回了,便不再逗他,专注地凝视他的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唯有女人,方能知道女人的弱点在哪。此事由夙媛来做,是最恰当不过。若非夙媛后来怀了身子,那孕症来得凶,不然早处理了这些。这不就依着您的话,待过了危险期再来做,影响不到孩子的。况且将来咱们的孩子,也是历经风吹雨打,哪能什么都见不得?皇上别什么都为他护着,即便是女孩儿,夙媛亦希望她能够明白,这世间本就不是一路畅通,需得经历磨难,艰阻,许多许多,得来不易的幸福,才会让人明白其珍贵,叫人珍惜。”
她如是道,这些都是沈夙媛的心里话,她确实是这样想的。她觉得朱炎还是太护着她,这样下去,新时代的女性就要变成旧社会的米虫了。
听她这般认真叙说,朱炎的心头所有震动,他不禁想到自己的过往,少时他厌弃他的父皇,整日里不见人影,直到遇到她,上了武场训练,又遇到她,旋即被这样一个亮光所吸引,二人一直走到今天这步,朱炎亦觉出她话中的深意,这份难得可贵的爱,是她和他一块经历那么多事之后,真正沉积下来,如陈年的老酒,醇香迷人,隽永流长。
让人一饮,就会醉倒于这大好美景间,不可自拔。
他懂她的意思,便道:“朕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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