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看吧,既然月考没拿到年段第一,那么就把运动会的桂冠抱回来给你。”这是尹夏初在心底默默立下的目标。
“看不出来嘛简老师,你们班还藏着这样一个宝贝,”离得简心最近的(5)班班主任凑到她身边悄悄说着,字里行间带着羡慕,“不但文化课成绩好,连体育都甩别人一大截,这叫什么来着,文武双全,难得,难得!”
“过奖了。”简心骄矜地点了点头,好似不以为然,眼角眉梢的春风得意却泄露出几分真实的情绪——呵,也不看看这小鬼是谁的人?
她简心看重的人,当然是最好的。
也有看不过眼拈酸吃醋的班主任在另一边幽幽说道:“这孩子也是好运道,凭着这次考试一鸣惊人,不过她以后会不会因为太大的落差受到影响,倒是令人担心。”
简心的笑意一凝,立即转过脸去瞪发话的那人,目光幽深,冷冷地像是一池冰泉,嘶嘶地冒着寒气,仿佛要将那话里有话的人冻成冰棍。
——心胸狭窄的庶民,居然敢映射她家的小鬼只是靠着运气,简直是不知所谓!
才不屑和他一般见识!
“那就,拭目以待吧。”不带一丝温度地冲着他笑了笑,在他下意识地避开眼神以后,简心微不可闻地轻哼一声,转过头继续关注尹夏初的后续比赛。
田赛零零散散地比过了一项又一项,广播里开始召集五十米比赛的运动员去检录处登记。因为参赛选手并不多,所以连初赛复赛都一并省略,凭借着体育组公布的各选手平均成绩,直接便进入到决赛之中。
对于尹夏初来说,参加径赛带给她最大的弊端并不是在全校中出尽了风头,让人惊叹一个十项全能的体育健将横空出世,而在于她的表现会让之前递交给体育老师的那张体检证明单沦为一张废纸——作为一个要参加包括五十米四百米乃至八百米等全部径赛在内的运动员,所谓的不宜剧烈运动的借口自然也是不攻自破的谣言了。
尹夏初不由开始怀疑简心在诱导自己答应赌约又想方设法让自己失败从而接受惩罚的时候,是否也将扼杀自己以后躲懒逃避体育课的可能性一并纳入计算之中——如果真是这样,那班主任的心思就太可怕了。
仔细一想,又觉得是自己阴谋论了。
从没听说过“心机深沉、老谋深算”这两个词还能与“任性幼稚、胆小别扭”放到一块儿形容同一个人的——除非这人是个精神分裂症。
按照班主任那一点就炸、一哄就顺的小性子,在后宫里怕是活不过一集。
——当然,下此结论的尹夏初也绝对想不到,这位从不懂伏低做小,迎风钻营的班主任曾经活跃的地方,不在于莺莺燕燕的后宫,而是在……血雨腥风的庙堂之上。
“尹夏初……你去吧。”当她回到班级的驻扎地,稍作休整正准备去参加五十米的赛事时,一直抱着手臂作冷面门神的简心忽然叫住了她。
在她以为对方要说几句加油鼓劲的话勉励,而自己也做好了沉稳对应,给予一个令人安心的完美微笑时,却只得到一句淡淡的吩咐——算上标点符号,还不满十个字。
尹夏初愣了愣,见其他要参赛的人都在各自做着准备,不参赛的拉拉队员则三三两两聚堆,聊天逗趣玩手机,没人注意过来,于是压低了声音朝着面无表情的简心抱怨:“你这是老师给学生加油呢还是主子吩咐下属去卖命啊,这么生硬,士气一落千丈哦。”
简心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不明白对方在计较什么,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如果我不相信你,根本就不会派你去参赛,而是找一个能赢的代替你,才不会在乎什么惩罚不惩罚的——既然你会赢已经是既定事实,那又何必多言,反倒教你有了压力?”
“虽然你这么说听起来也很有道理,”尹夏初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角,心里已经接受了对方的说辞,也因为她的那句信任而莫名欢喜,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宝宝不满意宝宝有小情绪了”的样子,“但还是不够有诚意。”
想了想,简心上前一步靠近她,抬手在她头顶拍了拍,又揉了揉她的发丝,将她本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揉得有几根调皮的翘了起来,这才住了手,语气温柔地问道:“加油,要赢……这样呢?”
殊不知在她的手抚上尹夏初头顶的那一刻,那白皙的脸就像是血管爆裂似的,一下子就红透了。
等到简心的手柔柔地拂乱了她的发丝,那温腻如玉的掌心贴着头皮,微微的痒,浅浅的麻,好像过了电流一般,从头顶一直酥到了脚底。
尹夏初张了张口,却觉得嗓子干渴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为了不在对方面前丢脸,露出更多失态的样子,她连忙抓住简心还留在她发上的手,迅速挪到一旁,又小心地放开,胡乱地点点头便逃也似的奔向了检录处。
“原来喜欢被这样子拍头啊……哈,果然是没长大的小鬼。”身后传来简心的自言自语,教落荒而逃的尹夏初差点一个踉跄扭到了自己的脚。
——怎么就没躲开呢?
怎么就脸红了呢?
怎么就……心跳加速了呢?
奇耻大辱。
尹夏初摸着还没开始跑便已经失常的心跳,抿紧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