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轻微的咔嚓的一声,师北落一怔,接着迅速转过头看着那人,充满了警惕甚至已经现出了一丝杀机。但在见到那人之后,目光里的东西立即发生变化,收敛起方才的杀气,师北落淡淡一笑道,“秦兄,怎么是你?”
“主人在馆内等了你许久,不见你来,所以支派我来找你。”秦淮见到这密室内密密麻麻的灵牌有些错愕,在看见跪在地上的师北落的表情之后又觉得很是怜惜她。抬手将手中的玉颈瓶抛给师北落,嘴中道,“这是昨日之毒的解药,主人让我转交给你。”
师北落稳稳接住,嘴角轻勾,看了一眼玉瓶抬首问,“馆主派你来就是不想见我,多谢你了。”
秦淮瞥着她道,“并不是主人不想见你,而是你不想见主人吧。”
“馆主用下毒的方式来逼迫北落,北落自然不愿意。”师北落打开玉瓶,凑在鼻间嗅了嗅,然后倒出一些抹在伤口上,果然感觉到一阵舒爽,可见这就是解药。“如果馆主不这么淘气而是客客气气地来请北落,北落自然会欣然赴会的。”
“师兄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不想见的人,就不会见。”
“北落就是这个坏脾气,”师北落道,“越是强迫的事情,我就越会反抗。”
“即使拿性命做赌注?”
“即使拿性命做赌注。”
秦淮愣怔许久,随即仰头大笑道,“你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师北落不以为意道,“疯子当然都是不要命的。”她顿了顿,盘膝坐在蒲团之上,背后烛光朦胧,衬地她越发飘逸出尘,轻纱曼舞,纵然身处黑暗的密室,但有她在,便觉得像是个人间天堂。
“既然馆主亲自来了,便要让馆主小心隐藏行踪。琥国皇帝现在虽然心力交瘁,但按照他的性子,必定会对诸事更加严防死守地把关。现在太尉府空虚,太子倒台,横王又蒙受冤屈,皇帝身边几乎没有可信赖之人。天璇公主毕竟女子之躯,皇帝不会动立她为储的念头……”
“可皇帝也未必想要立储君。”秦淮席地而坐,面对着师北落的侧影,盯着她有条不紊道,“就算立储,也不会选择你所扶持的怡王为太子。”
师北落淡淡一笑,看着灵牌,有灯火在她瞳孔中闪烁,“我没有想要此刻皇帝就立怡王为储,怡王虽然进步不少,做事也颇为妥当,但还远达不到不让皇帝猜忌又能让皇帝信任的程度。”
“琥国的皇子那么多,皇帝还有选择的余地。”
“嗯,”师北落欣然颔首,目光偏移到困惑的秦淮的脸上,“我现在所要的并不是储君之位。”
“哦?”秦淮颇为意外,单边的眉头挑起,身子直了直问,“那你设计这一切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替怡王要一个实权。”
“什么实权?”
师北落嘴角抿出一丝弧度,眼中锐光十足,一字字道,“替怡王谋得太尉之职。”
琥国天和八年冬,太尉苏定因贩卖军火获罪,苏府上下遭受株连,其子苏和同样因罪下狱;八年冬末,太子付恒因病暴毙;不久之后,横王付康因晋献古剑青干而获得赏赐,得假三年获恩赐扩展封地,随后又奉召携怀有身孕的妻子黄氏回到封地休养生息。
这一年冬天发生了诸多事情,本以为寒冬即将彻底过去,所有杂事也都会随着寒冬的过去而消弭。但却在年底腊月的时候,南边守将来报说南楚的边防军队有所调度,蠢蠢欲动。琥国皇帝忧心之余,臣子又将太尉之职空缺的事情上奏,皇帝深感朝中的确缺少这样一位能够暂时统筹调度之人,但此人务必能受自己控制更能够让自己安心才好。
思来想去,皇帝终于将注意力落在了加封亲王但并无实权的怡王身上。虽然他的未婚妻是南楚的小郡主,但若将太尉的职责交给他或许能将计就计,甚至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