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北落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她终于回道,“既然驸马累了,本宫就回去休息。驸马门前,本宫也会多安排人手看着,以策万全。”
师北落一顿,再一笑道,“多谢公主。”
待付青硕走了之后,师北落拿出手中的羽箭,摊开手放在面前低头观察。短小的羽箭上果然抹了剧毒,这是来自于陈国的万年枯……
师北落摸了摸耳朵,手指上的触感滑腻,仔细一瞧,自己方才被羽箭蹭过的地方流出的血是黑色的。她苦涩一笑,包裹好羽箭,抬头仰望着外头的月色,心中微微泛酸泛苦。
敢用这种方式警告她的,唯有他了。他已经来了……
与此同时,琥国京都繁华的街道里,成绯馆第三层那自十年前便未开启的一间房间被人退开。衣着精美的婢女迎接这里的主人回归,虽然一路相随,但始终不敢抬头瞧主人一眼。这人穿着天蚕丝制作的洁白衣衫,一尘不染,但头发却像是墨染的黑,被一顶黄金嵌羊脂玉的高冠束着。鬓角垂落两条发丝,整齐地披在两肩。
一进去,便打量房间内的布置,炭火还在燃烧,屋内暖和如同春季。这人褪下貂毛内嵌的外袍,却不交给婢女而是随意地放在了屋内的架子上。自己则盘膝坐在地上金丝蒲团上,身子微躬,开始对着桌几上的广口小颈蓝釉茶壶发憷。
婢女自觉地退出这间房间。又过了一会儿,这里不常露面的掌事秦淮公子便来了。他恭恭敬敬地在门外道了一声安,再小心问过之后才慢慢地进来,举止谨慎,深怕惹这位主子不满。
当年他颠沛流离之际,是成绯馆的馆主容留了他,又见他有几分掌舵的本事便让他留在京都替他打点成绯馆的财务。几年下来,秦淮做的倒也不错,于是便继续留用。而这位成绯馆馆主却将“来无影去无踪”这六个字发扬光大,若不是时不时传递回来一点消息,众人都会以为此人已经在世间消失了。
秦淮跪在门口,门已经紧闭,屋内环境安谧,只剩下炭火噼啪烧着的响声。即使没有点上熏香,那人身上的清香还是徐徐地淡淡地传来,让秦淮觉得心情平静,就像是山间没有微风的小潭,只有微波涟漪。
秦淮低着头,看着自己映在地上的淡淡的影子,馆主没有开口,他自然也不能先开口。
“我让你照料好师北落,你自认为办到了吗?”良久,那人终于开口道,声音出奇好听,虽然故意压下了腔调,但还是叫人舒心,语气之间还隐隐地透出一种威严之感。
“禀主人,师北落自己有自己的主意,主人让秦淮不要过多干预,秦淮便只能在自己的分内力所能及的替主人照拂好他。”
“你倒是会找借口了,”馆主不禁勾嘴一笑,余光瞥向秦淮,“是师北落教你这么回答的?”
“属下不敢。”秦淮的头压低。这些话的确是师北落曾叮嘱过的,为的是不让自己受到馆主的责罚。现在看来馆主虽然还在责备,但语气已经柔软了许多,看来已无大碍。师北落这家伙还是蛮了解馆主,又或许是,馆主只要遇到师北落的事情便会不由自主地心软。
“我见你之前查过馆内的账簿,这些日子你做的不错。”馆主闲闲地道,“不枉我信赖你。”
“多谢馆主夸赞,这是秦淮份内之事。”
“你出去的时候多备一个蒲团,这里的蒲团太硬。还有,吩咐人将此茶倒掉重新沏一壶竹叶青来,务必不要再添加红枣等物,她不喜欢。”馆主有条不紊地吩咐,眼角一舒,再道,“炭火再烧热一些,然后半刻之后撤去,这烧出来的灰烬也该除一除了。再备一条鹅绒毯子,就是我留在这里的那一条,用炭火暖一暖再送进来。”
“是。”
那人歪着头,用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屋子里多了一节律动,却只有秦淮听着。
只听馆主若有所思地道,“这要来的人,也该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个炎热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