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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河这事,我知道得不多。那老冯说的话你们可别当真听了。他这些年不容易,也是老无可依,整个人清醒的时候少,十八年前根本就没唱戏,那是一九六八年,哪有可能唱大戏。老冯说我当时二十多岁也在场,根本就是瞎话了。”
史镇长不相信疯老头的话,就是因为他那话里说的事情根本对不上,“不过,要是往前倒推三十六年,可能是有唱过戏的,但一九五零年我还没记事呢。小和,你要是想知道就要去问问老人了。至于现在办一场社戏,要是镇上大家想要乐一乐,我不会拦着。只是这迁坟的事情摆着,谁有那闲心思。”
沈和一听也对,是他想差了,十八年前估计只有唱样板戏的,要是敢唱鬼戏,那估计离被整成鬼也快了。只是因为他知道了随贰亓古怪的梦,才对这鬼戏一事多了一个心眼。
等随贰亓把迁坟的手续办了,两人离开了镇政府的办公楼,沈和就问随贰亓了,“你怎么看?要不我们去找疯老头问问?”
随贰亓知道沈和又要闹幺蛾子了,“我们五天后的火车票,这次去广西我还没做好足够的准备,有五本地理志还没看完,我不介意改签早一些回京。”
“可别啊!我们这才回来就走,我都没吃一口好吃的。”沈和那是绝不同意,然后他靠近随贰亓压低了声音说,“我刚才打听了,这次被水没过的坟地里面真的棺材裂开,还有骨灰盒泡烂的只是极少数,你猜是那几家?就是那些年斗过你爸的那几户人家,随叔多好的人,他们那时候怎么就能昧着良心做得那么过分,我说这真是天理报应,循环不爽。”
比起沈和的义愤填膺,随贰亓作为随爸的儿子确实云淡风轻了一些,“这都过去了,再提没意思。”
随贰亓这样说着,眼中却是毫无感情波澜,父亲让他别去恨,仇恨让人远离幸福,他只需要把那些人当做陌生人就行了,不落井下石,却也绝不会伸手相助。随贰亓努力成为一个平和的人,他不愿意把眼光施舍给那些根本不值一看的人,其实沈家镇真算得上是好人多了,这些年乡里乡亲明面上不行暗地里施加援手得不少。
沈和却不觉得就此算了,“你不在意谁被淹了,我在意。你看啊,我这钻研的心思被勾起来了,不弄明白就难过。保证不耽误时间,我们就去找疯老头问问,你不耐看到他,不对,是他怕见你,就我一人进去就成。”
随贰亓没能抵过沈和的絮叨,他还是走了一遭疯老头家,顺带捎上了一些水果。他记得父亲说过,当年父亲严冬扫大街的时候,是疯老头偷偷塞了一个馒头给他。只是这些年,疯老头看到他就跑,也是从不说为什么。
然而疯老头真的很怕见到随贰亓,他开门见到了两人那是一愣神,想要立马关门却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像是克服了极大恐惧,咬牙让两人进来了。“你们怎么来看我这个老疯子了,是来问那沉河的事情?”
“就是为了这事,镇上就只能请教您,您愿意说点什么不?”
沈和自来熟地进门了,老冯家一点也不乱,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当然这不代表他思维完全正常。
疯老头接过了随贰亓的水果,却是把椅子搬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也不去看随贰亓,只是对沈和说话。“我从前就和你父亲说过,你这名字起得不好,沈和、沉河,沉与沈本就相通。这沈家镇本来应该叫沉河镇才对,后来改沉为沈才有了现在的名字。你这名字与沉河太近,就怕背不起。”
沈和头一遭听说自己的名字不好,他也不恼,而是笑着问,“您这话说的,那沉河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我又不是读书少,这地图上根本没这条河,以前地方志也没记载过吧。”
疯老头此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他那清明的眼神又浑浊了起来,“谁说没有沉河的。凤麟洲在西海之中央,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绕之,鸿毛不浮,不可越也。沉河之水那是从弱水中来的,其中有万鬼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