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的管理经验,这几天处理下来,也足够让王羲之他们放下心来。
显然,部曲这边的变动,王羲之他们也知道,但也由得他去变动,并不加以阻止。
王玄之这边人少了很多,一时间有些清寂,到不至于说人情冷漠,奴婢们应该是被何氏驱散,以免打扰到王玄之的养病。
这里只有两三个年岁大点的婢女在整理卫生,见到王凝之来了,急忙将何氏叫出来。
“嫂子,大哥醒着么了吗?”王凝之问道。
何氏依旧美丽,只是为夫君担忧,近些日子有些清瘦,脸上明显带有一丝疲色,见是王凝之,却立刻打起精神,绽放出优雅的笑容:“醒着呢,刚喝了点粥,最近精神了些许,应该是二郎送来的那些吃食与做法起了效果,郎君还一直让我感谢你来着。”
“这都是我该做的,一家人还谈感谢,嫂子倒是生分了。”王凝之走过去,向她引荐孙润年,同时安慰她说,“不管大哥身体如何,嫂子请一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如果也累病了,大哥恐怕会心疼的。”
孙润年也点头示意:“夫人好。”
“这是?”
“郡守府那边的,找大哥事关政事,如果方便的话,他须要与大哥面谈。”王凝之面色平静地说道。
“郎君在书房躺着呢,既然有事,那就进去吧。”何氏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让孙润年走进去,只是在王凝之也要进去的时候将他拉住,没了外人面前的成熟优雅,反而有些担忧,倒是有些小女人的姿态,“二郎,郡守不就是与绑架你的许琏相交的许慎吗?他派人来找郎君,不是什么好事吧?”
王凝之无奈地点点头,听到书房中传来王玄之与孙润年的声音,他小声说道:“这也不是不可说,许慎说与许恒没有关系,并没有人会相信,咱们家朝堂上的叔伯们给许慎施加了压力,如今看来,他是要报复了……大哥生病以来,无法去就任,他以此为由,让这个孙润年过来劝解大哥主动辞官,如果我没猜错,这只是他的第一个动作,敢跟王家作对,他应该是找到底牌了。”
“那该怎么办?”何氏一生气,柔媚的双眼就有些湿润。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王凝之摇摇头,走进书房,只有何氏因为是女人身份,不能进来。
他走进书房,就看到王玄之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明显僵硬许多,正冷着脸盯着手中的书籍,任由孙润年在那里劝说。
“伯远这一病,已然两个多月,职位空出来,人却无法处理政务,诸多事情积压起来,让郡守很是烦恼,况且并不止伯远一例,有伯远危险,一些人也辞病归家,却占着官位不放……伯远你的影响力很大,郡守大人只是希望你能做个表率……”
然而王玄之却听不进去,并不是他在意这官职,而是说许慎这明显在刁难他,因病归家却站占着官位的人并不在少数,没听说过哪个提早辞官的,况且他的官职本就是闲职,能有什么政务积压,如果他乖乖地请辞,指不定明日就会传出风言风语……因此,他僵着脸依旧拒绝:“其他人为何不做表率?”
孙润年想要继续劝说,却被走进来的王凝之打断:“郡守大人派孙兄前来,应该只是走个过场吧,无论我大哥答不答应,你们都有办法罢掉他的官职。”
“叔平兄,你这样就误解大人……”孙润年讪讪说道,明显是被说中后的下意识辩解。
王凝之笑了笑,对王玄之说道:“大哥,你就应下吧,不要为难人家。”
王玄之犹豫起来,盯着王凝之看了半天,渐渐出现了一丝疲倦,最终还是摆摆手,说道:“那就应下来吧,你去给郡守回应,我自会写一份辞呈,让人带过去……你们先走吧,我有些倦了,想要歇息。”
“满意了吧,满意就走吧,我这边还有事,就不送你了。”王凝之跟着孙润年出去,也没有相送的意思,“你应该记得路吧,不记得就随便找个小厮带你出去,王家有些大,跟郡守府可不太一样……”
完成被交代之事后,孙润年松了口气,但在王凝之面前,却依旧有些谦微,哪怕明知道被侮辱了,却好像认定王凝之这个人很厉害一样,不敢表现出不满,出门之后冲着王凝之与门外等候的何氏拱拱手,转身离开。
何氏纤瘦的身子孤零零地站在院落里,平日里喜爱的花花草草因为没有主人的精心照料而有些发蔫,在孙润年走后,她伸出双手捂住面庞,轻轻地抽泣。
“嫂子?”
何氏不敢将手撤开,哽咽着说道:“二郎进去后说的话我听到了……你,二郎肯定不会害你大哥,只是,只是……”
王凝之叹了口气,这一刻的何氏实在是凄苦,看得他于心不忍,但是他的性格平日里早已被人定性,如果现在告诉嫂子说他会解决此事,不但解决此事,还能顺势打击对面,估摸着她也不会相信,只当是客套话。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
风吹,雨落。
细雨密匝,不留缝隙地落下来,将院落中相对的两人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