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有好多事需要处理吧,我也不留你了。”陆老太太说完,关上了家门。
贺汌骁在陆家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离开,陆苡在门内,背靠着屏风站立了良久,突然感觉胃里一阵不适,冲进厕所大吐特吐了起来。
“苡苡,你没事吧?”陆老太太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担忧地问。
“我没事……”
陆苡打开厕所门,一张煞白如纸的脸将陆老太太吓了一跳。
“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么难看!”不由分说地,她扶着她的手臂就要往门外走,“去医院看看!”
“外婆,我真的没事。”陆苡想要挣脱她的手臂,无奈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姐,你必须去医院。”陆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不容置疑的语气,“你的声音告诉我,你病得可不轻。”
他们的关心并没有让她觉得心暖,只有深深的烦躁。她此刻只是迫不及待想要一个人静一会儿,好好地睡一觉,什么也不去想,动也不想动。
心里升起一股怒气,语气不禁有些不耐烦,“我刚从医院出来,真的不必——”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陷入了无意识的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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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苡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是一个春天,她跟母亲还有陆夜在郊外骑车。三人座的那种自行车,母亲在最前面,陆夜坐在中间的位置,自己坐在最后。
三人频率一致地蹬着脚踏车,欢声笑语一片。
一望无际的金灿灿的油菜花,空气中都是幸福的味道。
那时候。不懂爱,不谙世事,最大的烦恼不是是下周要期末考试。
她真不愿意从这个美梦中醒来,就算要醒,她希望自己是在中学的课堂上醒来,醒来之后发现之后的所有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没有左子遇,没有贺汌骁,母亲没有去世,陆夜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可是睁开眼,面前只有一片雪白,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被套,空气中没有油菜花的味道,只有消毒术的味道。
意识渐渐清醒,她知道自己是在医院,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外婆惊慌的脸。
外婆?外婆去了哪里?
打量了一下病房,房间内空荡荡的,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
“外婆?小夜?”试探着叫了两声,没有人回应她。
陆苡想要下床,却牵动了手腕上的针头,发现自己吊着输液瓶。不禁苦笑,自己真是属于医院的,刚输完一个瓶子,转眼又回来输第二个瓶子。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娇弱,不过是摔倒一下,不仅肩膀骨折了,既然还晕倒了。
正想着,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陆苡抬眼看去,陆夜神情凝重地从外面进来,医院里他并不熟悉,幸好有热心的护.士在一旁扶着他。
“你醒了?”护.士说道,“你不要乱动,躺下去!”
陆苡不明所以,但也谨遵医嘱,躺了下去。
“小夜,我想吃西瓜。”刚才在梦里,三人骑车到凉亭里停下,母亲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大西瓜切好了分给他们姐弟。现在想起,不禁有些嘴馋。
陆夜还没说话,可是那护.士已经叫嚷开了,“你还想吃西瓜呢!你这身子不好好调理,孩子随时有可能流掉!”
陆苡愣了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慢半拍地想着她的话,脑子里像是被人投进了一枚炸弹,轰的一声炸开了。
“你说什么?”她颤声问道,不可置信,因为太过紧张,手指深深地陷进了掌心的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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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还想说什么,陆苡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护.士姐姐,我姐姐还不知道这事,让我和她说吧。”
护.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陆苡一眼,点点头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姐弟二人,安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陆苡死死地掐着掌心,直勾勾地看着陆夜,问,“她刚才说什么?”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不死心,仍想从陆夜口中听见否定的答案。
可是——
“姐,你怀孕了。”
陆苡身子一颤,手指更加用力地掐着掌心,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
怀孕了……
这三个字像是魔咒,一遍一遍在她脑海里回荡。
怀孕,这本是应该值得庆祝和开心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不安和恐惧大过于开心。
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偏偏怀孕了,老天爷真会跟她开玩笑!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怀孕的消息一旦传播出去,人人都盯着她的肚子,多少人恨不得这个孩子一个闪失夭折掉。恐怕贺汌骁想保护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陆苡的心里万般不是滋味,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要这个孩子。脑海中那个想要做人.流的念头刚一闪过,便被自己狠狠地否定了。
这可是她的亲骨肉,是她跟贺汌骁的孩子,她是一个母亲,怎么能对自己的亲孩子下得了手?
就算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她拼尽全力也要护它周全!
双手覆在肚子上,眼睛里的光芒从未有过的坚定。
可是她怕贺汌骁并不这么想……
到底告不告诉他?他有权知道这件事,但她害怕他会不想要这个孩子,她不想拿孩子的命去和他赌博。
以她对贺汌骁的了解,除非是拿掉这个孩子以后她再也没有怀孕的机会,否则,他一定会狠心送她去做人.流。她自己也知道,这个孩子的到来不是时候,两人的战争本就艰难,加上这个孩子,这个软肋,恐怕输的风险会更大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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