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那些事,已经都过去了。”
他将她抱得这样紧,手臂压到了伤处。
陆苡忍住痛楚,一声不吭,唯恐一出声,就失去了这温暖的怀抱。
他的下巴触到她脸颊,些微的胡茬轻轻扎着她,隐隐刺痛而又安恬。
“虽是过去了,你也终究要面对,不能一生一世躲在我的羽翼之下。”他凝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我可以给你一辈子的保护,但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你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你是我的妻子,是与我共赴此生唯一的女人,我们要并肩战斗,所以我不许你懦弱!”
陆苡默然听着,只是垂泪。
一路孤身而来,惟有对亲人的挂牵和信赖,始终支撑着她。
而这份支撑的力量,终于随着真相的到来而崩塌。
在她心中,那个曾经完美无暇的琉璃世界,自和左子遇分手之后便已经失去了大半的光彩;而今母亲去世,弟弟不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弟弟,给她关心照顾的公公原来一直别有用心……她终于从九天跌落到尘土,化为一地瓦砾。
从此以后,即便北城还是那个北城,温暖惬意,男欢女爱,阳光依旧会穿过秋天的树叶在地上映出一片斑驳陆离。她记忆里的欢声笑语,家好月圆,坐在男朋友的单车后座碾过树叶穿过长长校园林荫道的日子……也再不复当时光景。
一切,都已经不同。
有生以来,她从不曾哭得这样狼狈。
蜷缩在他怀中,他的气息令她渐渐安静下来,再也不想动弹,不想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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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贺汌骁不知何时悄然离去。
陆苡躺在床上,手里还抓着他搭在被子外的大衣,难怪梦中恍惚以为他还在身边。
心里突然觉得空空落落,仿若丢失了什么。
洗了脸出来,护理人员带来了早餐,陆苡坐在床头怔怔失神,心里一片空茫。
一个圆脸大眼的女孩子,看上去还是大学生的模样,却已经出来打工做事了。
看着她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高兴的样子,想一想自己的境地,不由低头苦笑。
同样是青春年华,他人还在为五斗米折腰,并且努力生活着,她又何来自暴自弃的理由?
就算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终老……她总还是要好好爱惜自己。
眼前渐渐模糊,她微微仰头而笑,让眼泪流不出来。
谁也不会看到她的眼泪,只会看到她笑颜如花,一如从前——这么多艰难痛苦都承受下来了,以前是怎样笑着过来,如今,仍要一样笑着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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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休养了些日子,贺汌骁每天都会来看她,陪她说说话,散散步,曹嘉和陆夜亦是每天必到,左延隔三差五也会过来。
曹嘉和左延实在是一对欢喜冤家,只要他俩同时在病房,就永远不愁冷清。而陆夜——
陆苡每一次都拒绝和他见面。
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至于善后,当然是贺汌骁的事情。
出院第二天她便去上班了,不知道贺汌骁用了什么手段揽下来,公司里没有一个人问过她,那天被贺世杰当众给难堪的事情。
想到贺世杰,她才发现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他,早上的董事会他也没有到场。
正想得出神,敲门声打断了她。
“请进。”
“苡苡,你知道世杰去哪儿了吗?”崔红一关上.门便直截了当地问。
陆苡一愣,贺世杰去了哪里,她应该知道?
“世杰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手机关机,也没来公司上班。”崔红神情焦急,“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他以前也经常这样,所以我没有在意,可是这一次消失得太彻底,我总觉得不对劲……你是他消失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一提到那天的事情,陆苡神色一冷,淡淡道,“那天我被他从背后敲晕了,醒来便在警局。”
崔红有些尴尬,踟蹰了一下,见她态度实在冷淡,便讪讪道,“那我再去问问别人。”
陆苡点点头,直到办公室的门合上,这才收回了目光。
瞧着桌面上的小盆栽出神。
贺世杰消失了?
脑海里突然跳出贺汌骁的话,“杀一儆百……不会让她白白被人欺负……”
是什么意思?难道他?
眼皮猛地一跳,陆苡站起来狂奔出办公室。
“贺汌骁!”猛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房间里的人全都转过头看她,陆苡有些尴尬,连忙合上.门要出去,贺汌骁叫住她,“进来。”
踟蹰了一下,她走进去,有些局促地冲坐在一旁的雷宏阳等人笑了笑,刚要说话,腰上一紧,被人揽进怀里。
他将她置于大腿上,若无旁人似的搂住,陆苡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急忙推他,“贺先生,请您公私分明!”
“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众人连忙说道。贺汌骁很满意他们的知趣,点点头道,“继续说。”
雷宏阳看了陆苡一眼,面露难色,贺汌骁道,“讲。”
他迟疑了一下,点头,“贺世杰带着天赐二期的施工图一起失踪了。”
陆苡心里一凛。贺世杰带着天赐二期的施工图一起失踪了?
她原本以为贺世杰的失踪跟贺汌骁有关系,但牵扯到二期的施工图,她知道施工图有多重要,贺汌骁怎么可能让贺世杰带走施工图?何况,这里的人都是他的心腹,如果施工图的丢失是他的预谋,他没有必要开这个作秀的会。
正想着,只听他道,“左延呢?”
“阿延在医院陪女儿。”雷宏阳扬了扬手中的电.话,“我已经问过他,他说只是叫人将贺世杰扔到船上,并没有搜.身,不知道施工图有没有在他身上。他已经派人去追回贺世杰了。”
“船上?什么船上?”陆苡连忙转头问道,“贺世杰的失踪真跟你有关系?”
她坐在他怀里,两人离得很近,一转头,差点擦过他的嘴唇。
他温和地看着她,但笑不语,两人的脸离得那么近,她却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莫名地颤抖了一下,被他搂紧,笑问,“怎么了?”
陆苡脸色苍白,固执地问,“你叫左延将贺世杰扔去了哪儿?”
贺汌骁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说,“运往泰国的du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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