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生风,马跃如龙,大顺的军队如同洪流一样迅速的冲垮了整个山西明王朝的统治,也给伍兴带来了无尽的烦恼。
跟随着皇帝御驾一同过河的伍兴,此时便在太原城中处理新近克复地区的政务。这些天,前方捷报频传,后方他是如坐针毡,原因无他,手里没人。要说起来,伍兴倒不是没有准备,早在渡河战役发动之前,他就准备将近三百人的干部,准备跟随大军接受沿河的州县。算起来这三百人也是可以满足晋南数个府的官吏需要了。
倘若是战事进展顺利,后续他将采用紧急培训的方式,在两个月内凑足两千干部。一样可以满足整个山西镇乃至于大同镇的部分官吏需求。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大军渡河之后,那干脆就不是打仗,而是行军,平均以每天至少一座城池的战果。就算是宁武关这种有些抵抗的城池,也是两天就拿下了。
结果,前期准备的三百官员别说按照南中的标准下放到乡村,也不要说像伍兴原本打算的那样,控制住一些要紧的镇子,现在是连县里都不够分。
因此,别人都是看着捷报兴高采烈,只有他伍兴愁的差点白了头。可这事情还得解决,没办法,伍兴也只好以紧急对紧急,不再对后续干部搞系统培训,只是简单的教授某种政务该当如何办理,就让他们去顶位。(是不是觉得有点像驾校?)同时大幅度降低选拔标准,把平时他觉着不太靠谱的一帮人也拿来凑数。而其中之一,就是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何凤山。
说起这个何凤山,人倒是挺机灵,人品也还可以,问题是这货实在是没有老实气,眼睛一眨就是个鬼点子。当初因为伍兴罚他把千字文用正楷抄写十遍,他就搞了一头驴,一面写上伍兴两个字,一面写上之驴两个字,然后骑着这头驴在长安街头招摇过市。
伍兴知道后责问他,他还笑着说这是送先生的驴,我怕丢了,所以写上字。伍兴气的破例赏了他一顿戒尺,结果这货左躲右闪,总共也就打中两三下。
“见过无赖子,没见过如此惫赖的。”没奈何,伍兴干脆来了个冷处理,让他一直在学堂里待着。不过现在事情紧急,伍兴也没法继续留他了,于是就找他来谈话。
一番客套之后,伍兴开门见山的说:“何凤山,你在学堂里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和你一起入学之人,不少人都已经做了知州,更有做了同知、知府的。你也该出去历练一下了,你看如何?”
何凤山嘻嘻一笑说:“先生,您让我去,我肯定是要去,不过呢,我这几天肯定是不会走的。”
伍兴疑惑的问:“为何这几天不行?”何凤山充满深意的一笑道:“先生何必瞒我,后天先生就要新纳一位新师母,我作为追随先生时间最久的学生,岂能不讨一杯喜酒?”
伍兴不禁一皱眉,不过瞬间他就释然了,他说:“看来是周正这小子告的密,算了,既然你都知道,那你就来吧。不过说好了,喝完了喜酒,你一刻钟都不许耽搁,立刻给我跟着周正去平阳上任去。”
何凤山连忙答应,伍兴也点点头,他沉默了一下,才叹了口气说:“何凤山,你这人虽然淘气,但是本质不坏,所谓淘小子出好汉,我觉着你将来必有作为。但是你是机智有余沉稳不足,而周正正好相反,所以我才让你跟他同去。河东与陕西不同,官绅富户不仅多,而且勾结紧密,还与辽东建奴和东南的李守汉多有勾结,暂时是杀不得,纵不得,我也正为此为难。你跟周正到了河东之后,有事要互相商量,且凡事都要周正定夺。你记住了没?”
何凤山笑着答应了,伍兴这才稍微放了点心,不过转过头他又想起点事来:“我说何凤山,既然知道了,就该准备点礼物吧,但是先说好了,上次那头驴就算了。”
何凤山闻言神秘的一笑,然后掏出一个包装精巧的小木盒说:“先生,您自己看,这是学生给先生准备的好东西。”伍兴翻了翻,发现里面有几双丝袜和几个小瓶子,他不解其意,就问道:“这是何意?”
何凤山说:“先生,这是学生费尽了周折,才弄到的一点新奇之物,据说还是从明贼秦王府里流出来的。这袜子是冰蚕丝袜,南蛮子的好东西,要是您的新师母皮肤不好,可以穿上,保证摸着比水獭皮还滑溜。那几个瓷瓶子是天竺神油,若是先生力不从心,来上一口,保证龙精虎猛……”
何凤山,还没说完,只见一个茶杯直接飞了过来,幸亏他这些年没事光练躲避了,所以没砸着。伍兴看一击落空,就强忍着怒气笑着说:”何凤山,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何凤山哪里会信,他是脚底抹油,撒腿就跑。伍兴连忙追赶,无奈人家跑步那是专业的,伍兴只能说是业余的,所以很快就被甩开了,最终只能指着背影骂了几句算完事。
何凤山口中的这位新师母,其实不过是伍兴要纳的一个小妾。虽然只是纳妾,但是因为伍兴在大顺朝廷当中的地位和功劳,这场纳宠之举,却也是办得红火热闹之极。
不要说各营的将军,各处的官员纷纷派人送来了贺礼,便是已经率军北上的皇帝李自成,也是命跟随他多年的老八队老人,如今他的御营掌牧官王长顺从大同前线赶回,作为贺喜钦差前来。而远在长安的高皇后,也命人为伍兴带来了皇后的赏赐物品。
伍兴的这个小妾荆深红,虽然只是一个妾室,却是在大顺营中一时风光无限,荣宠至极。
“听闻先生有纳宠之喜,学生特来道贺。”
虽然心里恨死了伍兴秦法学堂一系,但是毕竟同殿为臣,这点表面工作,牛金星还是做得十足的。不但自己正装衣冠前来,更是带着儿子牛佺一道前来道贺。随着这父子前来的,更有十数名挑夫,携带着丰厚的贺礼前来。
“不过是纳宠而已,老夫子如此厚爱,倒是叫在下如何是好?”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在你办喜事的时候带着重礼登门道贺,便是平日有些嫌隙,此时也不好提出什么。伍兴也是面带笑容同牛金星父子说话。
“些许微物,乃是陛下所赐,牛某虚长几岁,还想多活几年,追随陛下开出一个太平盛世来,这些便不好再用了。正好为如嫂夫人添妆!”
一番热络的谈话之后,便是按照宾主落座观礼。有几名婆子丫鬟将荆深红从内室之中搀扶出来,给老爷磕头见礼奉茶。
纳妾便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荆深红虽然衣着华贵,但是按照礼仪制度却只能衣绯色不能着红裙。也即是只能穿粉红色的衣裙,红裙子,不好意思啊,那是正室夫人的。而且,与正式结婚不同,荆深红也不曾有凤冠霞帔,只能以珠翠弥补。灯火之下,牛金星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位伍兴的新宠。
“果然是佳人。”但是仔细看上去,粗粗通一点老庄相法的牛金星却发现,此女的面相一看便知道是刻薄之人。大凡刻薄之人,一定没什么福气。可是此女的面相却不光是没福气那么简单,“克夫,横死之相。”牛金星给荆深红下了一个论断。谁把这么一个败家娘们给伍兴伍侍郎的?管他呢!有道是娶妻取德,娶妾取容。横竖是伍兴自己的事,只要最后倒霉的是伍兴就可以了。
但是,出乎牛金星意料的是,这个荆深红竟然帮了他那么大的一个忙。甚至在大顺朝廷呼啦啦倒了的过程当中,也是居功至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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